黄昏时刻,杏花村林间小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着。
“孔宴白。”霍琛叫住人,“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虽不喜这人,但此时却也不得不求助于他。
他说完,前方的少年却不曾停步,他急道:“是知春的事,她受伤了。”
闻言,孔宴白顿下脚步,下午他就看出来了,傅知春的第二只箭射得有些歪,大约是疼得厉害了,但成绩依然是甲等。
霍琛抿唇道:“她要强,不肯上药,请你劝劝她。”
他掀眸,眉头不悦地皱起:“他的事。”
“无需你说。”
讲完他睫羽垂下,语气平静道:“你该离他远点。”
“你很清楚,他现在讨厌你。”
说完他抬脚离开,不再停留,颀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杏林尽头。
霍琛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看着孔宴白的背影越发觉得刺眼。
*
要不是看到李默深本人,知春怎么也不会相信耳朵听到的事。
就在李夫子念完她箭术甲等后,李默深的侍从突然找到她,说尚书大人想见她,有事相求。
有些离谱,来者不善。但她哪有拒绝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默深打量了知春一眼,心下很满意。此人家世一般,身后几乎无可依靠之势,一身才华却出众。
若能加以利用,几乎无后顾之忧。
只除了一点,老师有些重视这学生。他的手段不能太硬,否则老师定会追究。
想罢,他语气和蔼道,“傅公子箭术了得,没想到功课也非同一般。英雄出少年,当真没说错。”
知春垂首低眉,“大人谬赞了,小人不敢当。”
现在这一桌饭三个人,她吃得不尴不尬,味同嚼蜡。她沉默得不行,怎么都笑不出来。
李崇恒就像被怨鬼附身,看她眼神是恨不得吃了她。尤其在李默深不顾她死活地夸了这一句之后,她感觉李崇恒眼睛几乎成了着火的窗口,火焰随时都能喷出来。
“傅公子谦虚了。”偏李默深笑着继续道:“那我儿的事就拜托给你了,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老夫羞愧啊。”
说着当真叹息了一声。
知春象征性地点头,腹诽,她敢笑?恐怕头颈分离,另立门户,这些人就是会开玩笑。
李默深似乎满意她默不作声的模样,将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既然事情妥了,老夫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到时我会派车来接你们。”他起身看向李崇恒,“崇恒,你就不必送我了,你留下,好好招待傅公子。”
李崇恒虽不情愿却还是低头道,“是。”
李默深理了理衣冠,推门出去。
等小楼和人群被远远落在身后,他才冷下脸色,对身边人道,“告诉贵人,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待他大驾光临。”
随从恭敬垂头,“是。”
*
“傅知春,我告诉你,你别太得意。不要以为得了我爹两句夸奖,获了两分颜色,就开染房!”李崇恒愤愤盯着知春。
知春满不在意看了他一眼,脚步闲散地走进院子。
李夫子看到两人,招了招手,“来了,正好,就剩下你们两个了,还好剩一个屋。”
院子里,宋夫子抬手递给他们一人一把钥匙。李夫子言简意赅,“杏林旁边的角楼,三楼第五间,去吧。”
“夫子!你要我和傅知春住一间房?!”李崇恒几乎跳起来,“不行,不行,夫子我不和他一间!”
知春捏住钥匙,被李崇恒的声音炸了耳朵,她难道想?
不过,李崇恒反应也太大了。
她问道:“夫子,就没有其他房间了吗?”
李夫子看着两人,宽慰道:“今年书院学生太多,房间根本不够,都排到四人一间了,你们凑活着过这两天吧。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的想法,我们还如何管理这么一大群人?”
知春低头,“是,夫子。”
“还有你,李崇恒,你父亲今日怎么说的,你不放在心上是不是?”李夫子蹙眉教训人,“傅知春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李崇恒听到父亲两个字,气焰一下消了不少,只能低头,面色却很怪异。
知春一口气喘不上来,情势更严峻了不是?
下山这趟,她点子实在太背了。
李崇恒骂骂咧咧出门,直到上楼还小声警告她:“傅知春,我警告你,你离我的床位远些,休得有什么龌龊的举动,想法也不可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的气急败坏倒是真的,仿佛知春真是是饥不择食的采花贼,会对他不轨……
知春眉头皱在一起,她无语地笑道:“李大公子,就你?我能对你怎么样?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她白了人一眼,咬牙推开门。
灯火泄出门的一瞬间,滑稽的场面落在眼前。
赵连书站在床上愣愣看着她,手里抱着一个枕头,穿着寝衣,正准备夺窗而逃。
知春:“……”
“赵连书!”李崇恒气恼道:“你居然想逃?你想留我一个人?!”
赵连书嘴角要动不动,声音干巴巴的,“……崇恒兄,我怎么敢……”
他狡辩道:“我就是想去洗澡而已……”
李崇恒当即道,“不行!我先去!”
他转身对知春道:“傅知春,你也不准去!”
他拿了衣服嫌恶地从知春身边过,刚出门赵连书脚底抹油一样,追了出去。
“……”
知春一脸问号,不明所以,“搞什么东西……”
但眼前这个场景,更让她头疼。
四铺床连在一起,在窗边,整个是大通铺,这要睡下去着实是个挑战。
她爬上床推来窗,看着外头的风景。
她趴了一会儿,已经考虑好了,等他们睡着,她起床到桌上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