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看了一眼方沉,他已经昏死过去。
他是有些特别的,有点精神分裂,容易疯狂,只要稍微给点刺激,他就会失控。
是后面指证张贵妃的重要人物,“疯”这一点也让玄清差点被皇帝误会,也让张贵妃多逍遥了一会儿。
方沉现在是张贵妃手下的喽啰,那么……
但外面那群人是一群拔舌刺客,她心头的疑惑解了许多。
李默深与张贵妃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但张贵妃被一杯鸩酒赐死于深宫,李默深最后却活下来了。
这笑面虎是懂得站队的,风中草,屹立不倒。
奇怪了,张贵妃是玄策的母亲,她儿子和孔宴白勾结,她却要杀孔宴白?
两个人不是一条心,还背道而驰,也难怪后来败了阵。
知春摇摇头,脑海里思绪迅速结束,将方沉的外衫扒了下来披到孔宴白身上,她还是带走了人。
外头雨还在下,但也顾得不得那么多了,他的剧情非常模糊,谁知道他会落到谁的手里。
孔宴白倒是顺从,握住她的手,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他体温很高像被火炙烤过一样,知春抓住他的手握住马鞍,提醒道:
“抓紧,我们走!”
知春握住马缰,双腿一夹,厉声喊,“驾!”
黑马撒开蹄子奔向山路,隐没在山雨大风中。
过了一会儿,方沉幽幽转醒,发现头还稳稳在脖颈上,但衣服却少了一件,
“……”
他居然被放过了?他拔掉头发上的箭,颤巍巍爬起身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逃。
一个拔舌刺客却捂着肩膀挪到他身边,语气有些难以置信,手指向门外。
“什么……”方沉皱着眉寻着刺客的目光看过去,瞳孔寸寸放大,“……他怎么会来?”
远处的小路上一阵马蹄声,渐渐靠进。不久山庄门口,出现十几个人,个个身着黑色劲装,队形整齐,看起来干练有素,举着火把。
只为首的少年衣着不同,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气宇轩昂,容貌俊美,身着月牙白的锦袍,气质矜贵。
此刻浑身滴着水,难掩怒气。
他率先下马走了进来,身后的人也利落地跟上去,他进门先巡视了一圈,看到方沉直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眉头一凛,厉声问道:
“人呢?!”
方沉瑟瑟发抖,颤得像筛糠,“三、三殿下……”
他一出口,室内猛然静了下来,当朝三皇子驾到,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玄清眸光看到一旁鲜红的血迹,还有沾着血的箭矢,目光一下便含了冰霜,冷声质道:
“孔宴白在哪里,你是不是已经把他杀了?”
听到这个名字,方沉手脚一片冰凉,三皇子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实在太骇人,他几乎要哭出来,“我、我没杀他……他被一个少年带走了,那少年武艺高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根本没敢对孔公子下手。”
虚弱许久的小厮拼命抬起头,眼泪婆娑,抓住了玄清的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三皇子殿下,一个公子救了他!世子他确实活着,但受了重伤,您快去帮帮他!”
这人他认识,是照顾孔宴白的府上的人。
玄清看着手上有些破的衣袍一角,鸦青色的布料上有一块血迹斑斑的白色鹤纹,这是闻风书院的校服。
他站起身,指着小厮,“除了他,其他人全都抓起来。”
随后他看向身边一个身材高壮,留着八字胡的方脸青年,“金山,你下山调动暗卫,打听消息,务必在天亮之前将孔宴白找到……还有,将此事的风声透露给张贵妃和二哥,不容有失!”
金山躬身行礼,“是!”
随即一人一马,消失在夜色中。
*
大雨有将一切吞噬的气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雨点狠狠拍打在知春脸上,她一边拉紧身后摇摇晃晃的人,一边看着前面的路,有些难以顾暇两方。
两人已经进了城,孔宴白的模样像闹了命案一样得先处理一下。
少年头靠在她肩上,动作不受控制一般松松散散。此刻他呼吸有些重,还有些神志不清,知春耳后的一片几乎是烫的。
知春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烫,他可能发烧了。
就是这么突然。
雨是凉的,可他体温很高。
孔宴白胸膛紧贴着她后背,伤口的血没止,染得她背上湿了一大片,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而她几乎是被他围在怀里,有些烘热难受,额头上早已分不清雨和汗,掌心也异常滚烫的。
“孔宴白……”
知春轻轻喊了一声,身后没声音,她抬手推了推他的脸。
孔宴白眼睫动了动,额头抵在她颈窝,摄取凉意。他只觉得喉干舌燥,
“在……”
说完,两道身形皆是一僵,知春耳朵都麻了,被不知哪里突然窜出来的一股电流击中,那一片麻酥酥的。
她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孔宴白的声音不像平日里那般冰冷,反而是低沉,沙哑,磁性,撩拨心弦一般带些暧昧的尾音。发了高烧,声音都沉了许多。
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孔宴白眉心一跳,抓着鞍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喉头滚动,少了着力点,他的身影猛地往后跌落……
知春伸手拉他,却被他的体重也带着从马背上翻了下去,重重砸进他怀里。
马受惊撒蹄子跑开了。
“呃—”
孔宴白发出沉闷的哼声,眉头难受地皱起,眼睛却闭了起来。
见了鬼了,知春胡乱爬起身,扶起人,拍了拍他的脸,“别睡,孔宴白,醒醒!”
突然,她耳边出现一阵微弱的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知春抬头就看到巷子里走莱两个黑衣人,他们又拐进了一堵墙后,“有匹马!”
“这是闻风书院的箭!有记号,肯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