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徐震涛拿刀的手开始颤抖,他脑子一片空白,耳朵被轰鸣声填满。
他心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完了”,喉咙像是被一双隐形的手紧紧掐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世界在一瞬间陷入混沌,星星从天空坠落,夜幕低垂,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
天边隐隐有光泛起,微弱光芒映入眼帘,徐震涛终于从铺天盖地的恐惧中勉强提起精神。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紧了紧手中的刀,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
月光渐渐消失,带着深夜的秘密,躲在乌云背后。
附近没有人,徐震涛盯着木离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壮着胆子从她怀里拿走了那封信。
他的手在抖得更凶,抖得快要抓不住这张薄薄的纸。
豆大的汗珠落在信封上,啪嗒一声,吓了他一跳。
徐震涛觉得双腿发软,可他不敢坐下来,也不敢出一点声音。他极力压抑着身体里想要咆哮的冲动,对着信封使劲。
抽出信纸的时候,徐震涛已经筋疲力尽。
他将信纸打开来,借着微弱的光,看信纸上的字。
什么都没有。
他用手腕揉了揉眼睛,急得快要哭出来,他将信纸贴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什么都没有。
他用手在纸上蹭了蹭,又抓着那张纸拼命寻找有光亮的地方。
可是,那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快疯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不远千里奔驰而来,甚至不惜以杀人为代价,换来的只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这里分明该写着他和陈金粟之间交易的痕迹。
它不该是空白的!
就在陷入癫狂的瞬间,他眼前的景色开始猛然模糊,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爬过,酥酥麻麻的。
在这一刻,他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圈套。
他想逃,可他的腿不听使唤,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想要迈开步子,他的腿都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眼前一黑,躺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望着将亮的天,将那封没有字的信扔在一旁,心如死灰。
他缓缓闭上眼睛,坠入深渊。在漫天的黑暗将他吞噬之前,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如果不用再醒过来面对这一切,就好了。
可是,事与愿违,青盐和顾怜当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青盐从树林里走出来,看着躺在街上的两个人。她弯下身,将那张没有字的信纸连带着信封,一起捏在手中。
与此同时,在她旁边的,还有正在捡石子的顾怜。
掉落在徐震涛身边的那颗石子,是方才顾怜从屋顶上射下来的。不偏不倚打在徐震涛手臂,让他不由自主将刀向前推,推进木离胸膛。
徐震涛的确没想动手,是顾怜在背后让他动了手。
“你在信上涂的什么?”顾怜看着青盐的动作好奇问道,“这么快就能让他睡着。”
“迷魂香。”青盐一边将纸撕碎埋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边答顾怜的话,“都说了,催情香,迷魂酒,我最擅长。”
天光已经染白了小半边天,眼看着就要天光大亮,顾怜帮青盐收拾好,两人便急忙离开了。
阳光划破黑暗,照亮大地。人们如同往常一样迎接日出,今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有人看到街上躺着两个人,当即惊慌失措地报官,而后衙门将这一人一尸带回了衙内。
查清徐震涛的身份,衙门自然会将这案子移交刑部。
青盐和顾怜要做的就是,等,等到事情如他们所设想的一样发展下去。
果不其然,顾濯在计划中的地方,见到了徐震涛。
徐震涛不知道自己杀了谁。
他甚至不认识木离。
更不知道木离现在是陈家的人。
顾怜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一石二鸟,借徐震涛的手,除掉了心头大患。
徐震涛直到面对顾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听到线人来报,有人发现了他和陈家暗通款曲的证据。徐震涛明白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他要做的,就是务必除掉那个发现了他们秘密的人,如此才能保住陈家和徐家。
他不敢耽搁,收到消息便当即去做。
从嵩州到长安,他花了十天。
刚刚抵达约好接头的地方,徐震涛就看到一个女子,正仓皇失措拿着一封信,想要逃走。
他没犹豫,立刻上前,将那女子喝住。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将东西交出来,没想杀她的。他也不想让自己双手沾上血。
他知道只要沾上了血腥气,就永远也洗不掉了。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向木离胸口刺那一刀。
陈金粟也想不通。
陈金粟听到徐震涛进了衙门的时候,反问了好几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他不知道徐震涛为什么不远千里来长安城,只为了把他身边的木离杀掉。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身边变成乱糟糟一团,让他毫无头绪。
陈金粟想了几天,他不是不知道顾家如今是最大获利者,可陈金粟已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顾家身上。
在陈家头上飘满乌云的时候,顾家便转了晴。
此番,算是青盐和顾怜大获全胜。
自从徐震涛入狱,顾家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甚至平日里早起贪黑一心赚钱的顾烑,今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早上出门前,吃了两碗饭,还喝了点酒,这才兴致高昂地出门去。
“怎么样,怎么样?”青盐看到顾怜回来,当即兴冲冲上前问道。
“很顺利,”顾怜看青盐的眼中满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