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漠不关心却始终站在一旁的顾中明听了去。
想到这,罗观云嘴角爬上笑意。
“那你呢?”罗观云把酒杯放在桌上,轻轻点了点,示意顾怜给她倒满,“你是来干什么的?”
“送酒。”
“送到了,你走吧。”罗观云故意对他摆摆手,闻了闻竹叶青的香气,转而眼中尽是兴奋看向青盐,“还得是竹叶青香啊,你尝尝。”
她们聊得欢快,旁若无人。
眼看着她们把自己当空气,周边连把椅子都没给他安排,顾怜原地踌躇了几步,最终眼神幽怨盯着面前这两个人。
察觉到顾怜迟迟没有动作,罗观云饶有趣味转过头,幽幽问道:“你不是来送酒的吗?”
“我……但是,也……”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顾怜比方才还手足无措,他胡乱从心里抓了几个词,结结巴巴说着。
青盐静静看着顾怜,等他的答案。可她身旁的罗观云,可不是这么想的。
“啧,”罗观云先出了声,她垂眸盯着自己手中酒杯,眉头微微蹙起,“顾中明这个老骗子,这一坛根本就是新酿的,真以为我尝不出来!我去找他算账。”
罗观云念叨着出了门,没过多久,房间里重归寂静,连罗观云骂骂咧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顾怜心里清楚,罗观云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将这片天地留给他们俩。
外面烟火满天,窗户被照成不同颜色,像极了青盐此刻千变万化的心思。
除夕夜,旧岁已除,新岁将至。
可对青盐来说,明早的天从哪里开始亮起,新岁的日子要怎么过,就像烟火散开之后呛人的烟,看不清,品不透。
这是她长大之后,第一个认认真真过的除夕。
从前这个时候,要么是在给皇帝的晚宴助兴,要么是躲在房间里睡觉。
她觉得陌生,又觉得温暖,似乎找到了小时候的快乐。
这是她第一个认认真真过的除夕,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猛烈的委屈涌上青盐心头,随着她并不畅快的呼吸流遍全身。
为什么重新活一次,她还是那个要被所有人抛弃的棋子。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她费尽心思为自己筹谋,却没有办法讨来一点能让自己立足的资格。
她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偏过头去在顾怜看不到的角落里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珠。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垂下头不看顾怜。
她不想承认,她动心了。
那天在宴春楼,柳灵均问起她的时候,她没来由地心尖一颤。
你爱上他了吗?
这分明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可“没有”两个字在青盐嘴里转了几圈,她怎么都张不了口。
她只能怯懦藏起情绪,干巴巴地回答柳灵均“我不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
只是她不愿相信、不想承认罢了。
在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她所有的喜欢都会变成被伤害的武器。
她不敢再拿自己这一世去赌了。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在泄愤,在报复,在和自己赌气。
顾怜就这么看着她,双手搭在腿上一动不动。
在这坛竹叶青快要见底的时候,顾怜忍不住了。他拉住了青盐要继续倒酒的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下来,放远了些。
“别喝了。”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不太开心。
青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有顾怜的倒影。
顾怜看得出神。
那双满含委屈又强忍不甘的眸子,让他再一次沉沦。
青盐猛然凑近了些,近得让顾怜的理智防线快要崩溃。
青盐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顾怜脖颈间,带着淡淡的酒香气,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漂亮吗?”她的声音因为酒劲儿而多了些慵懒的意味。
顾怜垂下眸子,避开青盐灼热目光:“漂亮。”
“那你在乎我吗?”青盐眼眶红红的,一刻不放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