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却是气宇轩昂,即使是面对相国公,也是不卑不亢的。不像宇儿,宇儿他到了今日,都还不敢直视相国公。
要是宇儿能像大少爷那样有出息就好了。
听韩将军说,大少爷如今已在朝为官,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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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相国公来看宇儿,抽问了宇儿几个问题,宇儿很争气,都答上来了。
我很开心,我就知道我的宇儿是顶聪明的。
可是相国公并未夸赞宇儿半句,也是,宇儿那副俯首帖耳的样子,我看了也不愿夸他。
那日半夜里宇儿来找我,我正欲斥责他,却看到他哭得可怜。
宇儿泫然着问我:“娘,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他从前未曾半夜来找过我,是故今日也无人料到。我心里十分清楚此时没有韩将军的眼线,这是我一生中难得可以流露真情的大好机会。
“宇儿很好,大家都喜欢宇儿的。”我柔声道,摸着他的小脑袋。
许是因我从未对他这般好过,他立时因为诧异止住了眼泪。
宇儿呆呆地看着我,奶声奶气地问:“娘讨厌我吗?”
“讨厌?”我有些难过,宇儿会这样误会都是因为我,“怎么可能讨厌呢?娘最喜欢宇儿了。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宇儿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人。”
“我知道了,宇儿不哭了,娘你也不要哭。”宇儿抱住我。
我这才发觉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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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下月廿三是我弱冠之日,要举成丁礼。
我爹告诉我,娶亲一事再也拖不得了。
我只道是自己一心为官,暂时尚无成家之意。
爹生气极了:“成家立业,是说先成家后立业。我十七岁便娶了你娘,如今你都要满二十了还没娶个人家!人言可畏,你可知如今都有人造谣说,说那相国公的大儿子有断袖之癖!”
“原来爹也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啊,我还以为不会呢。”我意有所指地嘲讽,“毕竟爹当年不顾世人嘘声,力排众议地娶教坊司里的那位琴师时可是满不在乎的。”
“你!”爹火冒三丈,随后冷静下来,“寅儿,我此生只爱过一个人,就是你娘。你二姨娘在爹心中永远也不会取代你娘的位子,明白吗?六年了,你在还因此事和爹置气?”
“呵,原来你不爱二姨娘,不爱又为何要娶她?你对不起二姨娘,更对不起我娘!”言罢,我愤愤地拂袖而去。
我爹真不是个东西。
他也知道他不爱二姨娘,那他为何要娶她?断送了她的一生,害得她一辈子都被锁在了这相国府中。
我气不过,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万荷桥。此桥在相府的最东之处,除了夏季赏荷时,不会有人来此处。
我转身打算离去,没成想竟碰巧撞见了二姨娘。
我心下欢喜万分,却不敢露出一二。
我许久未见她了,她的背影看起来不如初见之日那般明朗。
“二姨娘。”
她被吓了一跳:“啊!是大少爷啊,好巧。”
“二姨娘想什么呢?”我挑眉问道:“这么认真?”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宇儿有出息,他成日里见谁都低眉顺眼的。” 她问我:“怎样才能叫宇儿像大少爷这般有本事呢?”
她在夸我,我很高兴。
我回问她:“我不知道。我还比二姨娘小两岁呢,二姨娘不知道的事,我怎会知道?”
她微微蹙眉,我知道此举是我冒犯了。按礼而言,我不该这般指出女子年龄。可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说。
我不仅想说给她听,还想说给爹听,甚至想说给天下的所有人听:我的二姨娘只比我大两岁!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地离开,可她只是说:“大少爷无礼了,如今只你我二人,我不追究。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我有种如临深渊的欣喜,我不自觉地向她靠近,几欲伸手揽她入怀,可我到底是没有。
“下月廿三我就弱冠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知道我现在大概是有点魔怔。
她淡淡地说:“那妾身就恭喜大少爷成年。”
我偏生看不惯她这副淡淡的神情,于是诈痴佯呆地问她:“方才你说如今只你我二人,既是如此,我叫你姐姐如何?妙姐姐?”
她猛地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双颊染上绯红,这是我头一次见她脸红。
她真的生气了:“不可理喻!无礼至极!”
我看着她恼羞成怒着不辞而别,心中既有窃喜又有深深的不齿。
我不齿的不是别人,正是罔顾伦理纲常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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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之日,二姨娘没有来。
下人们说她昨日夜里偶感风寒,今日咳嗽得厉害,怕给旁人也染上便知趣地不来了。
只有我知道,她这是在和我置气,她只是不想见我。
知道她装病,我却不知廉耻地有些开心。
二姨娘生我的气,这说明二姨娘心里是有我的。
隐约之中又感觉到了。
我又感觉到了那种如履薄冰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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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近来的日子真是不好受,自那日在万荷桥偶遇大少爷以来已有半年,我就没好受过。
他那夜怎么敢叫我姐姐?我可是他的二姨娘!还叫什么“妙姐姐”,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真是羞死人了。
不对,是他这也太不尊重我了!
我有意躲他,不见他。其实扪心自问,我好像并不生气,只是想等他一句道歉。
可惜半年过去,都没等到。
现如今人家一派光明磊落的行头,自己这般倒显得是小人长戚戚了。
我决心下次若是偶然遇到,再也不要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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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能偶遇到大少爷了。
北狄扰我大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