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赐婚,皇帝赐关雎院。
卫琼的婚约敌国人都知道,常常拿此事做局,挑唆大周君臣关系。大周子民哪个是疯了还是傻了,敢在明面上干扰她的婚事。
“不是,拿错了,”二夫人不至于这么没脑子,慌忙从卫琼手里夺走福袋,又将卫珠拉走,“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给阿琼的福袋都能拿错。”
老夫人阴沉着脸,剜了眼二夫人母女俩一眼,吓得卫珠低头不敢直视。
送福袋是她自由发挥的,这个福袋是她母亲前日给她的,她不知道是求姻缘啊~
卫珠委屈巴巴地去拉母亲的衣袖,又瞧见卫珍在偷偷笑她,心里更气了。
“好了,一个福袋罢了,你回头亲自去灵隐寺给阿琼求个福袋,”老夫人摆手,吩咐二夫人,“你去准备开宴。”
睡不够果然晦气,一大早,一个两个三个的说错话,却都要她来背锅,老夫人也是气的不行。
“祖母,那我就先告退了,”卫琼说道,“我半夜痛醒,余管妇和春芝不知道我受伤后调理的药膳,府里的侍医也不知道,我这才得知珊瑚她们被祖母罚跪。”
卫琼知道她无法替珊瑚四人讨回公道,老夫人的目标也不是几个丫鬟,她来闹一场什么公道讨不来,反倒有可能落下话柄。
但她要表明一个态度——
她不再是以前在家事上始终选择息事宁人的卫琼。
“我得回去吃药,咳咳……”卫琼胸口疼真不是装的,“想来珊瑚回去之后,即使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会交代侍医为我准备药膳。”
“祖母设宴,本不该推辞,可我若强拖着病体参加,只怕搅扰了诸位的兴致,”卫琼眼神凉薄,声音孱弱,故作哀戚状,“反正也无人关心我,我在与不在,都不重要。”
卫琼额头渗汗,面容白透,身量太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倒不是装的。
大多数都希望卫琼赶紧走,毕竟她要是在,其他人也不好嚼舌根,额……敞开宴饮。
可卫琼要这么发言,那几个自认为权威家长定是不答应,二夫人今日接连受挫,定要扳回一局。
“阿琼这是什么话,平日我们邀请你,你都不给面子,今日老夫人亲自想邀,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咳咳……”卫琼连连咳嗽,站都站不稳,她泪光涟涟,“二叔母既然发话,那我就是死也……咳咳咳……春芝,快,让珊瑚她们把药送来,咳咳……”
二夫人傻眼。
老夫人一拍桌子,“够了,病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你个蠢妇,阿琼伤的这么这么重,如何与你宴饮,我是看阿琼难得来,想留下说几句体己话,你倒好,硬逼着与你宴饮,一点都不顾惜晚辈。”
二夫人满脸惊愕,不敢相信老太婆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脸,一点颜面都不留。
卫琼心里冷笑,余光瞥了眼不知何时凑到老夫人身边的三夫人。
“多谢祖母怜惜……咳咳……”
“快回去好好歇息。”
卫琼被余霞和春芝搀扶着走出延年堂时,眼尾清楚地窥见卫家女眷百态:
有用鄙夷眼神去看二夫人的,有偷偷幸灾乐祸的,有事不关己的,有瞪着卫珍卫珠不服气的……
还没走出延年堂,卫家二爷、三爷、四爷穿着出现。
“阿琼,出了何事?”二爷看着卫琼浑身素雅,羸弱不堪,再看她身后珠翠满室,“这是怎么了?”
“见过二叔父、三叔父、四叔父。”
这三位很好认,卫二爷自诩风雅,一派富贵文士,卫三爷着官服,廷尉右监,在京城属于芝麻绿豆小官,卫四爷是个胖子。
其实这三位都靠着兄长卫叔公的面领了朝职,却只有庶出不受待见的卫三爷在努力打工,其他两位就是吟诗弄月,纸醉金迷。
朝阳映在卫琼莹白透亮的脸上,似破碎的蝶翼,她捂着嘴咳嗽,“打搅几位叔父当值,实在是老夫人……罚了珊瑚红麝绿袖丁香四个,也没让侍医了解我的伤情,至使我半夜痛醒,却无药服用。”
卫二爷与卫三爷当场愣住,卫四爷嘴角抽了抽,“阿琼,你这是怨怼长辈,你父亲便是这么教导你的?”
卫家女眷都在身后,这话听的真切,她们没想到卫琼会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即使心里有怨怼,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呀。
老夫人下垂的褶子怪异地牵动,像不起眼洞口在吐信子。
二夫人喜形于色,这话都能说的出口,这可是个大把柄,若说出去,卫琼的名声可就毁了。
她朝着自己的长女卫珍看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家里人不懂这其中厉害,二叔父与四叔父都是文官,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卫琼轻抚着胸口,“所谓天地君亲师,自古都是先君王,再亲长,我即已由先帝钦定,身体任何损伤都是对皇家的不敬。”
“老夫人将一直照料我的丫鬟罚了,若因此耽误我的伤情,导致我落下病根,被人再参奏一本,到时候说卫家家宅不宁都是小事。不满圣意,不敬天子,祸及满门,……你们可愿看到?”
卫二爷到底整理了几年案牍文档,知道朝中一些隐事,显贵一时的家族往往因为一件小事就祸及满门。
听卫琼之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卫四爷冷笑,“哪会这么严重,只要没人说出去,谁关系国公府几个下人的小事。”
卫琼咬牙,“国公府几百号人,四叔父敢保证国公府密不透风?”
余霞适时补了一句,“储君寿辰在即,国公府受邀在列,若女郎不出席,定会惹人猜疑,女郎,奴婢扶您回关雎院用药。”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聊着聊着就祸及满门了。
老夫人浑浊的眼珠子骨碌碌,卫琼今日一再反常,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没屏退下人。
方才这话,卫家上上下下听的清楚明白。
眼珠子从二夫人脸上掠过,这个蠢妇今日说错话,三番五次连累她。
又瞥了眼四夫人,这泼皮最是奸猾,最喜欢拿别人做筏子,自己捞好处,并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