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不过绷着脸瞪人比较有威势。
青莲一张脸皱巴巴地显得委屈。
那刀尖退了回去。
言子邑松了一口气。
这歹徒应该是把青莲的委屈当作是一种佐证——
爹不疼娘不爱的佐证。
可能基于人对于原生家庭不幸的同理心。
歹徒的身体没有那么多的压迫力。
他语调缥缈,似乎有些自言自语:“我也是一颗死棋,晚被发现一刻我的任务便完成得有价值一分。”
“嘎剁啦虢……切朵啦……”
言子邑听着他叽叽咕咕的说着一种顺畅的鸟语,虽是鸟语,但从语音语调来看有一种宗教式的虔诚,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人目的很可能不是要劫持人质。
恰在此时,外头照顾她院里的老嬷嬷带着讨好的声音清晰地落了进来:
“三小姐,外头来了一个什么处的校事,说是缉拿凶匪,怕逃入了我府上,女眷先移到东面,让他们里里外外搜一遍才安心。”
“小姐——”
“青莲——”
默了一阵,
老嬷嬷紧绷的脚步踏出了一种年轻而急促的轻快。
接着是如同套叠的索带般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包笼过来。
身后的人拇指扣着刀,斜抵在脖子上,剪着她的手推着她走。
经过青莲的身边,肃道:
“开门。”
青莲一抖。
言子邑觉得青莲比歹徒更没有章法。
歹徒改了握刀的手势,四个指头扣在刀背上,刀面就侧抵在颌骨下方,颈动脉存在很大风险。
她怕青莲有什么举动,用眼神示意她照做。
青莲颤抖着把门打开了。
据说她住的这个簃,原本是书斋改造的,是一个三开间的小轩,除了前头低矮的石雕栏杆,院中间花草铺地,一片平坦,侧面连着的是一堵白墙短廊,朝北是一座在院外的五间的楼阁,是这个府上最具审美和意境的院落,因言府重女轻男,把这个院落让给了她。
门一开,就见院中、廊中不远处都是手持兵器的人,身体紧绷,是随时待命的样子,阁楼登临的高处站着几个弓箭手,张弓拉箭,气氛拉满。院中站着一个穿着深蓝的长袍的男人,假山围叠的月洞门方向,是她隔着窗子依稀见过的言侯夫人,边上站着应该是言侯及一干人等,她唯一认识的大哥却不见踪影。
还没来得及细看,冷不防身体被向后一贯。
言子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一阵晕眩,只觉自己跌坐在了地上,视线被低矮的石雕栏杆遮了一半。
这歹人靠在墙根上,挟持着她叠靠在身前。
这个姿势实在难受。
言子邑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人穿越被挟制都是好端端地站着。
侧仰头35度角,美美的。
她这背靠墙脚的姿势太狼狈了。
院中穿着蓝袍,手腕上套着两个亮锃锃的护腕的中年男子出声道:
“你把言府小姐放了,我秦霈忠今日当着众兄弟的面保证,事后保你出城。”
言子邑听到耳边轻声一笑。
接着是倾着她耳朵说的一句话:
“言姑娘……你可想知道真正的动摇人心是什么样的么?”
这语气里挟带着的那种自负,让她不觉一凛。
他侧出半头,露出一只的眼睛,一直望向不远处的阁楼。
“楼上搭箭的,瞧你这个年岁,还年轻着呢?打过仗没有?”
楼上没有回音。
“你可瞧准了你的箭头,你的手一抖,便是生死。”
常人如果这么靠在墙上,手里攥个人,得用力吼才能传出声来。
他靠在墙上,声音却如摩擦铁石般,沉远,显得这个小院很辽阔,他自顾道:
“想必没有打过,打仗的时候,箭头都在耳边过,手指一摞箭羽,不是敌人的额头被洞穿,就是你的额头被洞穿,你瞧见没有,你今日的箭头出去,生死便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个言府的小姐,可能因为你的箭术而死,当然,如果是这样,你也得因为你的箭术而死,没人能保得住你,你必须得当这个替死鬼。”
言子邑觉得她刚刚的沟通技巧仿佛是一个小学生在国家级演员面前表演一样。
嗖地一声——
眼前直觉有什么穿了过来,本能一缩,刺痛感几乎同时传来。
言子邑皱着半张脸斜望过去。
胳膊雪白的缎子殷出一抹红,虎口变成一道血流的沟槽,箭扎在墙角上。
娘呀——这也太不准了。
——这什么心理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