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语气轻浮。
偶尔撞见林江轻声细语和她讲电话,他会吹个悠长婉转的口哨,拖长音调调侃着:“和小女友打电话呢?”
林江一般不怎么回答他的话。
男生之间的打趣一旦回应,有可能会走向比较有颜色的话题,尤其是姜炎这种女朋友换得飞快的类型。
他不想让听力极好的初中生妹妹听见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反倒是席夏,在这边听到了还会好奇地问上一句:“哥,你上次说的法学院学姐,追到了吗?”
林江:“你还是关心明天上课默写的公式吧。”
席夏:“……”
林江:“别再让杨老师给我发消息吐槽你的作业了。”
吴镇学校就几所,无论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几乎都是熟悉的人。
数学杨老师,之前也是林江的班主任。
席夏在不算陌生的初中新环境里,一边为青春期的身体变化而焦虑,一边蠢蠢欲动地在手绘五线谱上写歌,在正课划水划到老师要给自己昔日的模范学生诉苦。
——你妹妹怎么学习不开窍呢?
吴镇的人不知道他们的亲缘关系,对外只说是席夏养父母拜托白姨和林江家照顾她。
这样的好处就是,她不会像同桌一样被老师追问:你姐人家都考到某某名牌大学了,你怎么就没遗传到一点聪明劲儿?
一提学习,席夏就摆烂。
“别问,问就是我亲妈遗传的智商。”
林江听到她这样赌气的话,就会不自觉地放下劝学话题,温声哄她:“不说这个了,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你现在正是长身体……”
林江与贺霆云同窗的那四年,她所有清晰记忆只有“临江仙”,和她全凭感觉和热血创造出的音乐,贺霆云只是模糊一片的存在。
通话的内容也渐渐遗忘了,但有些叮嘱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即使不完整,也能感受到琐碎而唠叨的感觉。
席夏忍不住打了个气息悠长的哈欠。
“……别吃完就睡觉,对消化不好。”
声音从头顶传来,席夏蓦地睁开眼。
本该在厨房的贺霆云在她身侧一动不动地站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垂落,她睁眼的瞬间,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个角度连她喉咙里的小舌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席夏脸颊一热,条件反射地闭上嘴。
哈欠憋成了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贺霆云冷静地提醒她:“口水。”
席夏似乎听见了他胸腔震动,藏起了一声浅笑,隐隐约约有旧日的声音痕迹。
她恍惚地坐直接过,懊恼地擦着嘴角。
小时候口无遮拦地丢过人,长大后尽出洋相。难得喜欢一个人,自尊心却总是要遭到折磨。
对骄傲的她而言,挫败感拉满。
“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
席夏起身,站在贺霆云面前,问出了她一直以来很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你只在我面前关心我,照顾我,但是在外面出差应酬的时候,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不说这些话?这让我感觉……很割裂。”
贺霆云喉咙轻滚,却没有说话。
脸色微微一沉。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席夏有些失望地垂眼,“算了,当我没问。”
哪怕追问到答案,她也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
席夏转身上楼。
台阶走了一半,席夏顿住脚步:“今年哥哥的忌日,你还是没时间来吗?”
贺霆云抬眸。
顿了片刻,声音有些冷:“不去。”
“知道了。”席夏微微颔首,说道,“你不在也好。今年我会和他说很多你的坏话。”
这样暗示和铺垫她的离婚意愿,他到时候应该会明白吧。
说罢,继续拾级而上。
发丝遮挡,席夏没有看见男人在身侧一点点攥起来的双手,好像在隐隐遏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