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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东风(四)(2 / 3)

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才发觉程允棠接过那只燕时,手背贴着他的掌心,分明是微凉的温度,却在他回神的一瞬间灼得他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程允棠捧着雏燕,忽然轻声道:“燕回,那日你为何早就知道死在灯楼下的不是真正的婉音?”

将燕回从牢房接出后,他振振有词说婉音的死因并不简单,并断言真正的她还活着。

燕回笑了一下,答道:“程娘子,你有没有发现,婉音姐姐的手指比普通人要长许多?”

程允棠愣住,“什么?”

“几年前婉音姐姐还不是拂春楼的头牌,上一任鸨娘未曾嫁人时,有次我去阁楼上为一位客人送酒食,听到鸨娘训斥婉音娘子,说她的小手指有四节,太吓人,要剁了它。”

程允棠想起几次婉音无意间露出来的手指,似乎真的异于常人,她眉心跳了跳,“之后呢?”

“其他人说剁了这节手指,血淋淋的,断口处看着渗人,客人见了会害怕,不如留着,平时弹琵琶时多留意些,旁人注意不到的。”

“所以灯楼着火时,你背着假的尸体出来,察觉到她的手指与常人无异,推断出她并不是真的婉音?”

燕回点头,“是。”

程允棠犹豫道:“你与这件事无关,本就不应该牵扯进来,就像上次灯楼大火,你也不该一时冲动就进去背人,要是我没将你拉回来,你就被倒塌的木架子砸到了。”

“你后来帮她们跑前跑后,还去拂春楼报信,你就不怕被坏人知道?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一旦真的抓到你,就不只是摔伤那么简单了。”

以为他会回答怕与不怕,或者承诺下次不会,怎知燕回脱口而出道:“我跑得可快了,他们抓不到我的!”

程允棠哑然,“……”

嬉皮笑脸完,燕回认真起来,道:“我做事不喜欢计较后果,正如当初你问我为什么要冲进火里的答案一样,想做便做了,没什么好怕的,要是运气不好被抓住了那就……”

程允棠道:“那就什么?”

“那就代表我跑得还不够快,下辈子再练练呗,嘿嘿。”

正经不了多久又笑嘻嘻起来,程允棠抿紧唇,不想再开口。

沉默许久,她又道:“你就不好奇几日前在码头上的男人是谁吗?”

燕回轻声道:“那是程娘子你的事,我不会过问。”

他一手撑着下颚,一手逗弄着肥嘟嘟的小鸟,燕回直视程允棠,诚挚道:“但……总觉得你从码头回来后就好像不是很开心,我其实……我其实很怕我烦到你,我爹常说你是贵人,他要我对你恭敬,谨慎,可我不想这样。”

程允棠幽幽道:“为人妾室,看似风光,其实许多人心里都觉得这是一件很低贱的事,只是怕得罪我罢了,我并不高贵。”

燕回站直身,反驳道:“不能这么说,那我还、我还在妓馆跑过腿呢,按照世人的说法,岂不是贱得不能再贱了,可我一没抢二没偷,我只是为了生计,不比嘴上说着‘非礼勿视’,背地里却偷偷狎妓的官员书生坦荡不少?”

他不满地嘀咕道:“人总是喜欢去评判这个评判那个,就显得自己多有高见似的,我不喜欢这样。”

程允棠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他拍拍胸口,“我有心啊,好不好我可以自己感觉得到。”

“你会给我饴糖,会教我读书识字,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婉姐姐还说,拂春楼查封后,许多人无家可归,你将北街张家的绣坊盘了下来送给她们用以谋生,你只是寡言少语,你不说,她们也猜得出来,其实大家都很感激你。”

程允棠怔然,“你要知道,人心难测,倘若将来有一日你发现我并不……”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燕回打断她,他抓耳挠腮,有些急,“哎呀,我嘴笨,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反正你、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也不喜欢想那么多的事情,总之……你开心一点嘛!”

他低头,戳了两下雏鸟的脑袋,见它梗着脖子嗷嗷叫,笑唧唧地给她展示道:“看,小燕子就很开心。”

程允棠语塞道:“它明明是生气。”

她想,燕回这个人,小的时候混在乞丐堆里,再大点跟着瘸子爹四处流浪,家世差,身份低微,四季到头都穿着一尘不变的衣服。

每次见到他时他都在傻笑,看着呆头呆脑,有时候却又聪明得过头。明明早就发现了灯楼下的尸体不是真的婉音,却按耐多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场藏在朔北地底下的暗流。事情结束后,他又是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不追问,也不关心,不知道该说聪明,还是心大。

程允棠道:“你每天都乐呵呵的。”

燕回挑了挑眉,眼眸似弧月,想了想道:“那个……先生教过一个词,叫大巧、大巧什么……大巧若拙!是不是?特别适合我!”

程允棠还未答,他便兀自点头夸道:“简直适合死了。”

“……”

程允棠无奈一笑,不说是也不是,扭过头,“分明是吵死了。”

她乌黑的发上凝着霞光,那总是如月光一般的冷寂也被初春的暖阳化开些许。

程允棠唇线微扬,掌心的雏燕轻轻啄着她,叽叽喳喳的,吵闹得厉害,她却不觉得烦。

燕回叽里呱啦,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连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他扯东扯西,稀里糊涂地安慰,一会儿是谁家牛羊生了崽,一会儿是后山的野鸡肥了,想捉来烤串串。

与沈霁重逢后升起的自恶情绪也如同那冷寂一般,被这燕,这阳光奇异地驱散了。

明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什么。

冬去春来,岁时正新,如他所言,也许真的是个好兆头,她已经迈出去了,就算将来母亲他们会责怪她,她也不回头。

程允棠轻笑,“就叫它‘阿昉’吧,我养着它。”

燕回疑道:“什么是‘昉’?”

“‘天明’的意思,和‘燕回’一样,是好兆头。”

“嗯……”

燕回眼睛瞪大,随后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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