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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之上(1 / 2)

太后那儿请安结束,皇后与贵妃仍是不得闲的,全京城排得上号的诰命夫人都在长春宫等着给富察皇后和高贵妃参拜问安,时间紧迫,富察皇后随意嘱咐了两句,便叫黄芪她们各自回宫了。

晚上还有除夕家宴,也不能完全松懈下来,黄芪怕麻烦,只叫湘茴把钗子拔了,发髻松了一半留了一半又换了睡衣,便没再动其余装束了。

估摸还能休息三两个时辰,她正准备垫点东西回去补觉,却听正殿骤然传来一阵叫好声,几嗓子下来把她的瞌睡都嚷散了。

“外头是怎么了?”

黄芪从支起的窗缝往外头看,还以为是纯嫔从升平署请了支戏班子上门表演来了,想了想又觉着不可能,过节这些天,皇上太后都不见从升平署找戏班,八成是盘算着开年后办场盛大热闹的以庆乾隆元年,饶是给纯嫔十个胆子,也断然做不出这等僭越之事。

“回娘娘,奴婢去前院瞧了,纯嫔娘娘带着些人正教三阿哥学小跑呢。”湘云从外头回来道。

“三阿哥不是才一岁出头?”黄芪有些纳罕道。

她虽未生育过,不过也经常听些朋友分享关于孩子的日常,什么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会自己吃饭了之类,在她印象里一岁能走就不错,一岁半能走的稳当些,两岁差不多能跑能跳了。宫里幼儿一岁断奶,这三阿哥满打满算刚过一岁,现在竟练上小跑了?

“主子你忘了,三阿哥学走步学的早,还没出咸福宫的时候就会走了,当纯嫔娘娘一高兴合宫上下都发了赏........。”

湘云这话说到一半便被湘茴一个眼神堵住了,后知后觉的忆起,当日皇上也在,由着三阿哥会走路了这个事儿,是皇上先挑头将整个咸福宫上下赏了个遍,当时主子收了赏,扭头就叫她们给扔了,还非要去前院理论理论,问问皇上是不是把他们那尚未出生的孩儿给忘了,若非她与湘茴拦着,怕不是现在东侧殿......东侧殿就全被杖毙完了。

湘茴湘云面上神色都不大好,心惊胆战的盯着黄芪,生怕主子一个想不开再做些出格的事情,谁想黄芪只悠悠的叹了口气,她不是原身感受不到母亲失子之痛,定然不会做出什么非常之举。

但她对此事也并非全无看法,黄芪有些嘲讽的勾勾唇,她猜乾隆恐是忘了原身,或者压根不知道咸福宫的侧殿里住着个曾为他孕育过皇嗣的“宠妃”。乾隆曾怨原身性情大变,于是拍拍屁股抽了身放掉从前,继续去过自己阖家团圆的日子了。只剩原身却永远被困在了原地,永远被困在失去孩子的那天,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帝王之爱,凉薄如水啊。

黄芪点点头,听着外头无休无止的欢呼声,沉吟片刻道:“三阿哥刚回咸福宫,想来纯嫔娘娘也不想有人打扰,湘茴明儿你去库房里把大封时皇上赐的松雪斋墨二芴与湖笔徽墨一同送去正殿,顺便代我说两句祝三阿哥平安健康之类的吉祥话吧。”

按理说,她的位份比纯嫔低是用不着为三阿哥备礼的,但寄人篱下总得表现的礼数全有眼色些,横竖就是些笔墨,若能得个皆大欢喜,也比在库房终日不见光的放着强。

至于为什么叫湘茴代她去——自己毕竟有小产“前科”加之太后刚说了些母凭子贵的话,眼下纯嫔定然把三阿哥当眼珠子似的捧着护着,送些礼表表心意就够了,她还是少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往三阿哥眼前凑吧。

想罢,黄芪叫湘茴湘云把炭盆熄了,再把门窗关的死死的,自己回到寝屋里睡回笼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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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乾清宫后的弘德殿,许是常年不住人的缘故,殿内的陈设略显老旧,饶是处处都擦得明亮干净,空气中却仍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尘土气。

晚宴座次是根据位份排的,最上首两个位置自然是太后与皇上,紧邻着主位的两座,左侧是富察皇后,右侧是高贵妃,而后是娴妃、纯嫔、嘉贵人、海常在、婉常在与自己依次顺下来的。

黄芪坐在晚宴最末端,右边临着过道,左手边是婉常在,看到这位子,她不禁感叹自己失宠后妃的名号可真是响当当,哪怕屈于常在之位,也是地位最低的。

许是听到了黄芪的动静,端坐在她左手边婉常在偏过头来,二人互相点点头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黄芪不觉得尴尬,只觉得这样的距离恰到好处,虽说她对这位活到九十二岁高龄的婉常在充满了好奇,但仅仅止于好奇而已,宫中无宠失宠的后妃抱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极易被扣上一个“妒妇”的帽子,成为宫斗中的炮灰牺牲品,因此哪怕眼馋婉常在的寿命,她也从未想过上门拜访“偷学”几招。

反正时日还长,她一个发誓要活到八十八岁的人同一个能活到九十二岁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小姐妹不能做了,做六七十岁的老姐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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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晚宴定的是申初开始,可皇上政事繁忙,饶是元日封笔,眼下却还是不得清闲,仍在乾清宫面见大臣,因此开宴时间也跟着延了期。

不过,延期不延期于黄芪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她正美滋滋拈起一块馓子放入嘴中。

同平日随便拿几个高脚瓷盘或是瓷板撂上的茶点果子很是不同,哪怕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但点心果子的摆放极为讲究——

松棚果罩四座,顶铺松枝亭式罩,脊柱点翠花鸟虫,中间放苹果、柑橘、冬枣等鲜果,松棚果罩顶端缀一象牙牌,上头雕‘元日安康’,桌子两边各放红釉彩瓷珐琅瓶器做摆设,花瓶与果罩有点心六品——腰果、杏仁、红糖麻花、馓子酥、莲花酥、红粉玉露霜。①

黄芪曾听说皇家晚宴的菜品难吃至极,为了摆盘不散不乱保持美观,常常冷的油块都凝到一起还往桌上端,好端端的除夕夜,总不能后半场饿着肚子过,她面上故作镇定,实则一口接一口往自己嘴里塞着点心,趁着用帕子擦嘴的空挡,袖子一掩,还顺手给身后的湘茴抓了一把杏仁。

吃的正来劲,忽然从隔壁桌上伸来只手,随即一个小碟子放到了她眼前,黄芪有些茫然的抬起了眼,就见婉常在用帕子掩着嘴朝自己笑了笑,指了指已经被她吃尽了的莲花酥,又指了指刚递过去的四枚未动过的酥点。

她这是......被投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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