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会无助,等到牵手退场时,她无处安放。秦婳嫃就这样在前方奔跑,追逐黎明,却把黑夜甩在她身上。
哪怕谁都没有错,但是只有她在承受玻璃碎片划过的血泪。
施卉在一节劳动课上丢了张“绝交书”过去,就没再回头。然后后桌的同学给她拿来了长长的一封信,大意是为什么不能继续做朋友,写了一大段对施卉的感情。施卉看到字迹被水晕开,才转过头,发现秦婳嫃哭得泪珠涟涟,直到下课,泪水还在眼眶打转,桌子上是一堆湿透的面巾纸。
施卉有些慌了神,等到一起回家的时候才编了一个绝交是自己看到的故事,想试一试,看到秦婳嫃这样又感动又抱歉,没几句又把秦婳嫃哄好了。
她还真的挺绝情的,她想,自己对爱一直有恃无恐。
秦婳嫃坐在施卉左手边,接过桃子,“谢谢。”
“你们班的事需要帮忙吗?”她问道,满眼藏不住的关切。
“没什么事,”施卉眼睛弯成月牙形,“他们会想办法。”
“你期中考怎么样?”秦婳嫃愁眉。
“凑合,还是十名外。”施卉看上去毫不在意。
“挺好的,”她想了想,“我又跌了。”
她们除了成绩,已经再无话题。
秦婳嫃咬着手里的黄桃,汁水溢上舌尖。初尝闪着清甜,再深一点,微苦开始蔓延。
施卉知道的东西很多,而且离经叛道,不是所谓琴棋书画,而是法医鉴定、动画制作一类,是秦婳嫃直到现在都无法触碰的领域。
施卉什么都不用做,但凭身上的理性和分寸,就有一大群女生朋友,人人都和她亲近,人人都喜欢她。秦母从小就教育秦婳嫃,见到大人要问好,看到同学要主动分享,女孩子要礼让,要温柔,她也做得很好,可是她不这么做,恶意的声音就会传来,只有表面上的友谊。
秦婳嫃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考了99分,因为最简单的计算出错了,那天放学,秦母把她拉到校门口,当着所有放学的同学面前,把她骂到蹲在地上哭,秦母也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等着她。施卉和庄女士从身边经过,
施卉举着90分的考卷和庄女士说,“妈妈,我考了第10名!”
秦婳嫃知道,那一次100的人有十几个,90分已经是垫底位置了。
“哇,卉卉太棒了!不过90分是第11名呀。”
施卉还是娃娃头,剪着齐眉的刘海,脸蛋红扑扑的。她有一瞬的迷茫,随后马上掰起手指头,从0到10数了起来。
“是11名。”她有点沮丧。
“11名也很棒,”庄女士鼓励着她,“妈妈请你吃冰淇淋。”
“耶!”施卉一蹦一跳地跟在庄女士身后,而秦婳嫃还在原地。
她知道秦母的苦心,当她享受红利时在心底也不是没有嘲笑过那些无知天真的小孩,只是当这一幕场景真正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不禁开始动摇。
施卉的成绩一步一步向上,而且她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
“施卉,你舞蹈要考级吗?”回家的路上,秦婳嫃忽然想起自己要考国画和书法,一整个暑假都没有时间。
“不考,”施卉自然地回答,“我妈说考级只是一个形式,学到本领就好了。而且他们暑假要带我玩,毕竟书可以读不好,但是眼界要开阔,以后不容易被骗。”
秦婳嫃才想起来,施卉明明报的才艺班比她更多,却没有参加任何比赛。所以自己每天披星戴月地拿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小升初的加分还是赢得三好学生的奖状,然后呢……
施卉小学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当律师。直到秦婳嫃现在才能理解当时的施卉和她分享的内容,直到现在,她好像才努力摆脱了一点秦母的桎梏,哪怕施卉在很早以前,就拥有浓稠的勇气和梦想。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段友情的主导者,可施卉和她通过成绩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她我行我素,不会维持表面的虚与委蛇。当绝交书放在她的桌子上时,她才发现,自己只会哭,而罪魁祸首却泰然自若。
是啊,眼泪成为她对那些和她不在同一层次的人的武器。当她一流眼泪,那些人就会识趣地离开,她用示弱换来了一片平静。可是施卉从不掉眼泪,哪怕哭了,也要加倍奉还。秦婳嫃有时候觉得她挺狠的,在幼儿园刚见到施卉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声如蚊咛,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可是却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敢打敢骂,还要被男生贴上泼妇的标签,但她还是不低头,即使头破血流。
中考前几天,秦婳嫃因为压力太大发高烧,直到当天还是从住院部直奔考场。她看着秦母在病床边抹着泪,她看着本就瘦弱的秦母颧骨更加突出,却不敢哭,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暗自啜泣。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施卉,原来坚强是一件痛苦又骄傲的事情。
好在她直升四中高中,中考成绩出来,她比施卉低了整整十分,而施卉也早就签了十中,她们再无交汇的可能,只是异面直线,可望不可及。
她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习惯性伪装成淡然的样子,发了一条“春天不远”,施卉认真地评论她,“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为别人,你只须做你自己。”
霎时,泪水决堤。她忽然读懂了“他人有心,余忖度之”这句话。施卉没有刻意说什么,她也不会表达,但是她总是能理解她,虽然她不愿意成为星星,她要有自己的光芒。
秦婳嫃的性格已经被塑形了,她也清楚,自己要做一个落落大方的淑女,所以哪怕有艳羡,都会在瞬间被抹杀,或者说被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无视。她只会用褒义词来描述自己的感情,她不敢赌,对于这种生活态度。
高中之后她们的几次聊天,她看到,施卉陷入了一种麦田怪圈般的混乱。她在窃喜,又在担心,但她藏起窃喜,只表现出担心。
承认吧秦婳嫃,你在嫉妒。她捂住双耳。
“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秦婳嫃开口,用嘴抿去黄桃汁,也掩饰了强烈的妒火。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施卉想了想,“我们好像一直在无意识竞争。”
“这种竞争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