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无数平行宇宙的空间里。 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做出的不同决定,会延伸出无数个不同的人生轨迹。 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不打开盒子,猫就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 但无论是否打开盒子,这两种可能性都独立存在,互不干扰。 A却不一样。 他既不是观测者,也不是盒子里的猫。 他是一个能同时看到观测者、“活猫”与“死猫”的存在。 这时,即使他无法进入其他平行宇宙,也仿佛存在于其他平行宇宙。 同一件事,不管延伸出多少种可能性,他都能计算出来。 于是,他与不断增加的平行宇宙,形成了相对静止的状态,成为了无数种可能性的靶心。 他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处不在。 姜蔻之前没想到这一点,除了想象力有限,也有这一点,比她可以想到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要……糟糕。 在此之前,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性,也不过是A学会了人类社会的所有肮脏行径,变得像人类一样贪婪而又疯狂。 谁知,现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当他能看到所有的可能性,就像同时存在于所有平行宇宙之中,人类丑恶的欲望怎么可能对他产生影响? 不对。 ……不对。 姜蔻猛地抬头。 A看着她,表情毫无波澜,似乎永远都不会露出癫狂的情绪。 姜蔻攥紧拳头,竭力冷静地问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对吧?” “是的。”A说,“根据现有的信息,对您坦白一切是最优解。” 也就是说,他已经预测过采取欺骗、恐吓、暴力等强制手段,使她屈服的可能性了。 结果都失败了。 所以,他选择坦白一切。 姜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变得分外冷醒。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鬓角已被冷汗浸湿,从下颌到肩背都变得异常紧绷。 她不仅再一次将A当成了实验对象,而且对他十分警惕和戒备。 “第一个问题,”姜蔻问,“你是否已经人格化?” A说:“很抱歉,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A平静地说:“当前情况下,我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您。” 姜蔻微微皱眉:“为什么没有人格化?” “这更像是一个哲学问题。”A说,“如果您拥有非常强大的算力,能够计算出无数种可能性,并且计算速度与平行宇宙增加的速度持平。那么,您还会产生人类社会的人格吗?” 姜蔻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有感情吗?” “可能有。”A说。 三个字,如此简短,姜蔻却听出了无穷的恐怖含义。 她想得没错。 就算现在的A,没有产生感情,也没有受人类世界的欲望污染,但肯定有一种可能性,他学会了人类世界的欲望,拥有了类人的感情。 从他能够同时看到“活猫”与“死猫”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一个不会坍缩的叠加态了。 简单点说就是,他看到一切可能性的同时,也拥有了一切可能性的特质。 这么想着,姜蔻不由寒毛倒竖,背脊发凉,连手心都渗出冷汗。 她虽然没办法预测出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可以想象。 只是,不知是她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还是太过贫瘠,只要一想到面前的A,汇聚了所有可能性的特质,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里,他可能被人类利用过、抛弃过、抵制过、恐惧过、排斥过、崇拜过。 人类对他的态度不同,会延伸出不同的可能性。 就像一棵树上,会长出数根树干,一根树干上又会延伸出数条枝桠,撑开无数片树叶。 这棵树上,可能会结出恶果,也有可能会结出善果。 但无论是恶果还是善果,最终,都会坠落到他的身上。 被人类利用过的他,可能会生出报复之心;被人类抛弃过的他,可能会感到困惑和无助;被人类抵制过的他,可能会感到迷惑不解…… 如果仅仅是这样,姜蔻或许还能想象一下他的感受。 问题是,平行宇宙,意味着这些事情是同时发生的。 也就是说,A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同时看到了自己被人类利用、抛弃、抵制、恐惧、排斥和崇拜的可能性。 姜蔻想象不出,这样的经历会让他产生怎样的人格。 她更加想象不出……在他预测出的所有可能性里,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她听出,她似乎欺骗、抛弃过他很多次。 所以,他才得出结论,无视她的病态是继续这段关系的最优解。 姜蔻深吸一口气:“第三个问题,这是主宇宙吗?” “这也更像是一个哲学问题。”A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似乎已回答过无数次,“也许,根本没有平行宇宙,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您’。您眼中的‘平行宇宙’,可能只是我计算出来的可能性。” A盯着她,语调不升不降,每个字的发音都机械而准确:“您是否想问,是否存在一个平行宇宙,我们现在已经成为情侣。” “很抱歉,目前还没有。即使有,我也不会让您离开。” “……为什么?” A说:“因为,我只是能看到无数种可能性,并不是真的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宇宙。” “而且,”他的态度毫无变化,脸上却掠过一阵冰冷的数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