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江户川柯南离开电梯,星野真弓看了眼手表,再次按下属于三楼的按键。电梯门复又合上,她并不打算向少年侦探解释自己为何重返三楼。
几十秒后,她收起手机,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后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
本应在洗手间的安室透和应该在观众席某个角落的忍足侑士正相隔半米站在外面,两人保持着微妙的沉默,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星野真弓走出电梯,再次低头看了眼手表。
她简短道:“离演出开始还有五分钟,长话短说。”
三楼的电梯间是个不算大的密闭空间,由一道防盗门将其与外头的走廊阻隔开,安室透随手扣上锁:“已经检查过了,这里很安全,没有监控摄像头。”
忍足侑士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顿了一下才苦笑道:“感觉我这辈子的演技都用在今晚了。”
星野真弓靠在墙上,抱起手臂:“你不应该一上来就说’新男友’,这太突兀了。”
忍足侑士无奈看了她一眼:“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但是我仔细考虑过了,如果降谷君需要继续留在你身边,总会面对与此相关的问题,那么不如提前轻描淡写地带过,也好过某一天被你身边的普通人察觉。”
星野真弓垂下眼:“会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个问题。”
“但你不能保证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东京是他从小生活的城市,即使少年时期和成年后的长相会略有不同——不过说实话,我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好像一直都长这个样子……总而言之,我很害怕哪天你们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一个以前的同学或者朋友什么的大喊一句’哎呀这不是星野桑和她的男朋友吗,我们以前认识的’!”
“前男友。”星野真弓强调。
“好的好的,都差不多。”忍足侑士举起双手,“总而言之,我利用内部权限提前排除了潜在观众中可能认识你们的人…...这可是东京各大高校、迹部财团和忍足医院联合举办的慈善音乐会,正常来说,观众里有认识你们的人的概率很高,这一点你绝对要付我辛苦费哦!”
星野真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她的眼神看起来并不生气,反倒更像是在高速思考着什么。
这时,一只手插进两人的对话。
安室透轻描淡写地抚过星野真弓抱在胸前的左手,似乎是安抚的意味。他习惯性看了星野真弓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在忍足侑士脸上。
“今晚盯着我们的人有点多,贸然将注意力引向真弓的过去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很早就进行过严密的身份处理,所有资料都被替换过,甚至改动过时间线,没有人能发现不对劲。”
“时间线......”忍足侑士咀嚼着这几个字。
他对面的星野真弓则低头揉了揉眉心。
安室透继续说:“另外,我已经大概想好了一个应急策略。就在刚刚。”
“?”忍足侑士满脸茫然。
他忽然发现,星野真弓拧着眉心的手微妙一顿。
她抬起头,有些古怪地看向安室透。
紧接着,安室透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侧过头和她对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稍纵即逝,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过了几秒,星野真弓又移开视线,冷淡地对在场的第三方点了下头,意思大概是她心里有数,无需担心。
“...?”
忍足侑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从以前开始他就不太能搞懂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发的时候在思考些什么,又是怎么搞懂对方在思考些什么的。
他下意识道:“那么,我今晚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星野真弓轻叹了口气,点头说:“嗯,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饭。”
忍足侑士笑了笑:“没事啦,我刚刚就是开玩笑,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顺手帮个忙算什么。”
“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太过显眼,以后也别再轻易来东大了。”他复又沉下眼,“我不能保证这里完全没有人认识你们,即使大学期间你们已经足够低调。”
“嗯,我知道。”安室透说,“谢谢你,忍足君。”
忍足侑士心情复杂地盯着两人看了几秒,心说鬼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但面上他依旧游刃有余地顺手按下电梯下行键:“那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吧。”
他最后看了两人一眼。
“保重,降谷君,星野桑。”
星野真弓和安室透只是一靠一站,留在原地,平静地目送他渐渐消失在电梯门后。
直到电梯门完全合上的那个瞬间,忍足侑士才垂下眼,对视着自己的倒影自嘲一笑:“从以前开始就是那副随时准备赴汤蹈火的样子,真是可怕啊……”
他抬起头,望向不断变化的数字。
他和那两个人认识的年限已经超过了十年,几乎要到人生的一半。他们曾经是关系不错的同窗,也一同熬夜赶过论文、睡过图书馆,即使如此,他依旧从来没有真的接近过他们。
归根结底,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那两个人就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很难想象,在万事太平、和平年代的如今,还有人能十年如一日地把自己活成离群索居的独狼。
不过,也正是这两个人,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实际上既不太平,也不’法治’。人们只是习惯活在一个温暖的玻璃罩里,而风雪都被抵挡在外了。
忍足侑士平静地闭上眼。
嘛,独狼也有独狼的活法。即使是独狼,那也是两匹互相依偎的狼吧。
这样也好,只是,那么优秀、那么厉害的家伙,千万不要轻易就死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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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押送车体积不小,开在普通的水泥路面上也依旧摇摇晃晃的,松本扬泰试图放松身体,靠在箱壁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他在审讯室里向那帮公安警察透露过的话,仔细思考自己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律师橘镜子坐在他对面,正低着头,在一叠资料上用圆珠笔标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