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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扬泰忍不住问:“橘律师,你看得清吗?”
路面不平,车厢摇晃,灯光又算不上亮,这里看起来是个很容易把人搞近视的环境。
橘镜子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没事,我视力很好。”
有多好?你明明还带着眼镜。
松本扬泰在内心嘀咕。
他没话找话地继续说:“我们还有多久到?我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
橘镜子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
才过去二十分钟啊……
松本扬泰扬起脖颈。
他右手被拷在车厢门上,左手则和抱着狙击步/枪的武装特警紧紧挨在一起,车厢空间狭小,他的两条腿也施展不开,只能委屈吧啦地蜷在一起,又因为直挺挺的厢壁坐不太直,整个人都矮下去一节。
这个姿势比被拷在审讯室里还难受,他忍不住动了动屁股。
忽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砰得一声,车厢里的四个人齐齐顺着惯性往前倒,又被甩回厢壁上,松本扬泰被砸了个眼冒金星,他对面的橘镜子手腕一个没控制住,圆珠笔在纸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松本扬泰刚缓过来便叫道。
他刚想稍微站起来一些查看情况,就被身边的武装特警按住了,后者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松本扬泰似乎从那张被黑色完全覆盖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如有实质的胁迫。
他狠狠抿了下嘴,坐下来,又挪动了一下屁股,试图让自己离特警远一点。
这时前方的小窗口被拉开,司机的半张脸出现在窗口后:“一个穿黑衣服的行人横穿马路,不是什么大事。”
行人?松本扬泰顿时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会开车,知道晚上驾驶最怕的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乱窜的行人,特别是这些人总是穿着深色衣服,根本无法跟夜色区分开,一个不留神就很容易创上去。
司机继续道:“后车厢一切正常吗?”
松本扬泰左边的那个特警侧了侧脸,嗓音低沉道:“正常。”
司机:“那就、”
咻的一声,他半边脑袋炸在了窗口前。
一时间,血腥味和脑浆四溢,那没了半边脑袋的司机晃了晃,顺着地心引力倒了下去,瞬间从窗口前消失了。
松本扬泰足足愣了两秒,才崩溃大喊道:“啊?什么?发生什么了?他死了吗?!喂,他是死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几乎是一秒钟内发生的事,左边的特警豁然起身将小窗口拉上,对面的特警则瞬间拉杠上膛,枪口掠过松本扬泰,他吓得大叫一声,又很快发现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被锁上的后车厢门。
炸雷般的枪响过后,门锁变成了一堆破烂,左边的特警一脚踹开车厢门,松本扬泰眼睁睁看着他一跃而下,消失在门后。
不到五秒,武装押运车再次启动,他又一次被惯性往后甩,眼角余光瞄到留下的那个特警一手拽着车顶的把手,一手端着枪,就这么站在车门敞开的车厢尾巴上,迎面是飞速后退的柏油路面。
不远处,几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紧这辆武装运输车。
特警骤然松开拽着车顶的手,就这么稳稳地站立着,他双手抱枪,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一时间,火光四溅,弹壳迸溅在地板上,枪声震耳欲聋。
松本扬泰的尖叫声还未喊出口,忽然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嘘,别叫,松本博士。”有人在他耳后轻轻说,“杀你的人来了,叫出声的话,会被他们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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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忍足侑士离开后,星野真弓收回视线,依旧靠着墙:“和你一起负责监控我的人,你能够联系上吗?”
“能。”安室透看着她,“怎么了?”
“他们今晚准备做什么?”
安室透没有说话。
星野真弓今晚难得穿了一身礼服长裙,胸前别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针,镶着钻,但并不张扬。
黑色晚礼服的腰线剪裁得体,衬托出她修长的身段,中跟鞋加上原本的身高、以及那双冷淡的眼睛,她散发出一种略有些危险的压迫感。
安室透却只是垂下眼,视线掠过她嘴角的伤疤——那已经不能算伤疤了,这么多天过去,它唯一还剩的只有一点淡粉色的细微痕迹。
星野真弓似乎并未察觉他视线的落脚,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继续道:“不能说的话就算了,只是,被大口径狙击枪时刻瞄准的滋味并不太好受,这种滋味翻倍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她抬起头,望向被锁住的安全门。
“你们想把我困在这里吗?”
安室透笑了笑:“你会被困住吗?”
“如果我想。”星野真弓不置可否。
安室透无奈摊了下手:“算是你割让的那部分利益?”
星野真弓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转而道:“他们叫我什么?”
安室透无声看着她。
“组织会给他们的目标起代号,用来防止窃听,不是吗?”星野真弓说,“我应该也配拥有一个吧?”
安室透与她对视半晌,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他温和笑了笑。
“嘉尔姆。”安室透拨弄了一下耳侧的金发,“不太好听的名字,我知道。但这是他们起的。”
“北欧神话里的地狱犬?”星野真弓却扬起眉梢,“哇哦,挺酷的名字。”
“看护冥界大门的地狱巨犬——也许他们起得没错。既然如此,想要从冥界里抢人,总得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她忽然笑了笑,轻巧地举了下左手。
“下次别放在袖口,收回的动作也很明显,这次算我赢了。”
安室透一怔,复又笑开。
他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204比205,是我输了。”
他右手指尖夹着一个极微小的窃听器,已经被完全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