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即使在一年到头似乎都在下雨的英国,也很值得抱怨一下。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已经停在那里,正在喷出滚滚浓烟。透过浓烟望去,站台上的许多霍格沃茨学生和家长仿佛是黑乎乎的鬼影。
我在其中一眼瞧见了韦斯莱一家,比尔和查理都在,韦斯莱先生没有来,身为魔法部官员的他最近大概有许多事要忙。我愉快地走上前去与他们打招呼,却发现他们对我的态度非常奇怪。
比尔和查理倒是一样的友好,但金妮就显得拘谨了许多。乔治和弗雷德看起来坐立难安,像是有人在他们的屁股上点了一把火似的,在李·乔丹与他们打招呼的瞬间立马拎起箱子跑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感觉就快憋不住笑了,这让我非常恼火。
我转向了莫丽姑妈,“莫丽姑妈——”
“哦不,亲爱的,”她看上去也有点尴尬,但脸上依然带着慈爱的表情,“费迪南德没有对你说吗?”
“说什么?”我立刻转向了爸爸,莱姆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爸清了清喉咙说,“事实上,这个暑假因为一些公务,我和亚瑟聊了许多,并且重查了部分纯血统的巫师家谱——”
“巫师家谱?”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结果发现因为我们一家是比较早分出去的旁支,和家族联系太少了,所以一直辈分上有一点小小的差距。”
“你是说——”我睁大了眼睛。
“实际上——呃——我其实比莫丽长一辈。”爸爸看起来又尴尬又想笑,“所以——你其实不该喊莫丽姑妈,而是——堂姐——”
哈利、赫敏和罗恩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而我面如死灰,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比尔和查理看上去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纯血统巫师之间都或多或少有一点血缘关系,普威特先生和妈妈之间的这点关系在纯血统巫师间,根本不算什么。”比尔摊开手说。
“这么说吧,”莱姆斯也看不下去了,他进一步解释道,“我们从二十八家纯血统家族里随便挑出两个人来,可能都比你与他们的关系更近。你完全可以把这层关系不当回事。”
“谢谢。”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他们这样安慰我都是好意,但问题是,他们会尽力安慰我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们知道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打击很大。
“所以他们俩就是为了这个躲着我?”与大家告别后我小声问金妮。
金妮叹了口气,“别说他们了,连我最开始都有些沮丧,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谁知道姐姐变姨妈了。”我们俩在过道里大眼瞪小眼,金妮拉着我的手说,“我觉得比尔和卢平教授说得对,有没有这层关系,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茜茜。”
“我们都想得通这一点,那为什么他们想不通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那封告诉我巴格曼逃跑的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了。
“他们可能有点心理障碍吧,”金妮耸了耸肩,“你知道,他们一直把你当作盟友和妹妹,结果突然变长辈了,心理落差比我们大。”我们俩相对无言了一会,她又神秘兮兮地说,“都是笨蛋男生的不成熟想法,你看比尔,就完全无所谓,说真的,考虑一下比尔吗?成熟又可靠,比弗雷德乔治罗恩三个人加在一起都强。”
“喂,”罗恩不满地从包厢里探出头,“我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吗,全家最淡定的人之一就是我了。”
我有点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往好处想,他们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也是因为之前就对我抱有与别人不一样的期望吧。暂时的沮丧过后,我相信他们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算了算了,”我大度地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能想明白,他们一定也能的。”我挥挥手,“快去和他们汇合吧,我和桑妮就留在这边,学校见!”
“你这话说得我们好像只是备胎。”罗恩有些不满地说。
“哦闭嘴吧小罗尼,”我没好气地回他。
“茜茜姨妈现在心情不佳。”哈利忍不住笑着说。
“嘘!”赫敏突然小声说道,她用一根手指按住嘴唇,指着他们旁边的那个包厢。我们仔细一听,一个熟悉的拖腔拖调的声音从敞开的门口飘了进来。
“……你们知道吗,爸爸真的考虑过要把我送到德姆斯特朗,而不是霍格沃茨。他认识那个学校的校长。唉,你们知道他对邓布利多的看法——那人太喜欢泥巴种了——德姆斯特朗根本不允许那些下三滥的人入学。可是我妈妈不愿意我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爸爸说,德姆斯特朗对黑魔法采取的态度比霍格沃茨合理得多。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真的在学习黑魔法,不像我们,学什么破烂的防御术……”
赫敏站起身,踮着脚走到包厢门边上,把门轻轻拉上,不让马尔福的声音传进来。
“这么说,他认为德姆斯特朗比较适合他喽?”赫敏气呼呼地说,“我倒希望他早到那里去上学,我们就用不着忍受他了。”
“我不能更同意了。”我叹了口气,“但生活总不会让你一直如意,是不是?”
罗恩问起了德姆斯特朗的事,桑妮和赫敏都很吃惊罗恩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轮番进行了科普教育。
我正对着哈利,悄悄用手指敲了敲额头上与哈利的伤疤对应的位置,用眼神发出了疑问。
哈利心领神会,头偏了偏,示意我出去谈。
“说真的,我不觉得外面的保密性会比里面好。”我和哈利一起来到过道里,我往隔壁马尔福在的包厢抬了抬下巴说。
“但是里面有桑妮。”他小声说。
他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我还没有告诉他桑妮与艾谱莉小姐的关系,而且他伤疤的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你看见了?”我尽量模糊地问道。
“我不确定是‘看见’还是——你知道,也有可能只是个噩梦。”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但是前不久的那件事,看上去并不是巧合,是不是?普威特先生和月亮脸怎么想?——大脚板应该会写信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