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家的这几天里,爸爸一直忙进忙出,给我们的房子加上了各种保密措施,按照爸爸的规划,在他和妈妈离开的当天,小天狼星就会成为我们这座房子的保密人。
很早之前就交给我的那把额外的钥匙,则是用来开启另一间安全屋的,听爸爸说,这是我奶奶切尔西的遗产,只交给家族里的女孩子。原本是由他的姐姐埃丝特·普威特继承,但她去世得很早,她和阿尔法德·布莱克的女儿罗莎琳德遇害后,钥匙作为她的遗物交给了爸爸,现在留给了我。
“在你奶奶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法进那个房子了,我的指示咒语对这个钥匙不管用,”爸爸无奈地说,“我也无法说出它的具体位置,只能告诉你它在戈德里克山谷,如果需要——虽然我很希望不会有这个需要——当你到达戈德里克山谷时,对它念指定的咒语,它就会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Poine me(为我指路)。”
我默不出声地在心里念着这句咒语,静悄悄的夜里,白天还挂在我脖子上的三把铜钥匙现在躺在我手心里安安静静地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没有半点异常。
第一把钥匙顶部有一颗小小的红宝石,仔细看的话,红宝石内部时不时会发出闪光,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把一朵小小的烟花关了进去,就像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服的古灵阁那些妖精,居然可以用自己的钥匙作为古灵阁金库的身份凭证。
第二把钥匙雕刻着精致的羽毛装饰,顶部的小孔里绑着一根蓝色的丝带,如果持续地敲击它,会得到一句悦耳的女声:“放轻松,享受生活吧~”无意间发现这个小细节的时候我险些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它来自于谁,是奶奶,或是我从未谋面的姑妈和表姐。
第三把是妈妈酒馆的钥匙,和普通的钥匙长得不太一样,它的顶部不是圆形而是方形,妈妈说是因为中国传统讲究“天圆地方”。没有魔法,也没什么装饰,比另外两把稍微重一点点。它见证过小天狼星的婚礼,今天又见证了莱姆斯和唐克斯的。婚礼结束后,它作为提前送达的生日礼物被交到了我的手里,爸爸妈妈说,它代表了在这场战争里我们最需要的东西——爱,和希望。
走廊那一端传来了脚步声,我匆匆把钥匙放回桌子上,回头时刚好看到妈妈有些尴尬地打开了我的卧室门。
“想来些热牛奶吗?”她举起手里的杯子,有些不自然地问。
“嗯……不用了,谢谢。”我下意识地说道。
妈妈脸上的表情又局促了几分。
“怎么了?”我先开了口。
“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妈妈雷厉风行惯了,看上去十分不擅长应对这种理应更加温情的局面,“……莱姆斯和艾谱莉都说,或许你需要有人和你聊聊,所以……”她补充道。
“莱姆斯和艾谱莉?”
“他们说有的时候能感觉到你有些不安,而且你最近好像总在半夜醒来……虽然我觉得可能只是杞人忧天,但……聊聊?”
“他们听得见?”这回尴尬的换成了我,“抱歉……我只是起来喝水,没想到还有人醒着。”
“所以你最近确实睡得不好。”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了事实。
“……嗯……”我不得不承认,最近我时常因为噩梦惊醒,即使是无梦的夜里也无法安眠,每个晚上总要醒来两三次。
碰撞的光芒,破碎的玻璃,还有我本应完全没有目睹的,从高塔坠落的身影。
自从离开了庞弗雷女士的安睡药剂和熟悉的校园,我总在相似的夜里辗转反侧。
“你肯定很不好受吧,”妈妈了然地点点头,把牛奶放进我的手里,走到我面前,“你还是个孩子呢……在中国,你这样聪明的小孩,应该去上大学,而不是要面对这些。”
我有些惊讶地问:“可是爸爸说过,他是被你说服了,才让我留下来的。”
“这是两回事,”妈妈不甚在意地说,“我当然希望你生活在安稳的环境里,但年轻人有担当是好事,这是战争……怎么能指望有人完全置身事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决定好了,是吗?”沉默了片刻,妈妈问道,她并没有看我,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很是柔和。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杯中的牛奶一点也没有少,在透明的容器里随着她手腕晃动的频率微微地转着。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这中间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我‘选择’或者‘决定’的……我只是……我只看到这一条路,是正确的。我无法接受他们的很多做法——以出身评判一个人、恃强凌弱、随意地评判别人的价值和践踏生命……太多了……”
我合上疲惫的双眼,但思维却不肯稍作休息,愤怒、悲伤……无数的瞬间向我袭来,以至于我不得不努力深呼吸才能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出口:“我不可能站在我无论如何无法认同的一边,所以,这是必然的。”
“这和……那些事有关吗?”妈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当我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她显得不安极了。“费迪南德曾经说过,你有的时候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但并不是简单的聪明或是,机灵……他觉得是因为你更像我。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你……小时候……是不是很不开心?有些事你从来不说,无论是因为出身受到排挤,还是因为我们几乎没有什么空或者经验管你,那些日子,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
“为什么这么问?”我感到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像你是因为过得很不好……?”
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小时候就过着艰难的日子……茜茜,我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祖父母,他们来到英国,也并不是因为我对你说的,随着远房亲戚迁过来……”她的眼眶有些红,但还是努力地扯动嘴角,摆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他们……是战争遗孤。”
“他们被分别收养,带来远离故土的英国,痛苦地成长,勤劳地工作,然后在同乡寻亲的活动里相遇,成为一家人,才有了我。”妈妈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顿了顿,才重新开口说道:“我小时候也总是受排挤的那一个,所以才养成了要强和嫉恶如仇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