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是何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敢有什么反应?”纪映雪冷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龙椅早换了主人,长乐宫那位正愁找不着他的错处,他若敢轻举妄动,莫说婚事,项上人头都摘去!”
明姝沉默不语。
她的政治敏锐度一向很高,倒是从中听出些更深层次的意味来。
这事看似是皇帝吃醋,夺人所爱,实则是在借容德郡主逼反瑾王!
做弟弟的强取豪夺亲哥哥的女人,放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个不大不小的丑闻,遑论作为万民表率的皇室。
就算为护住皇室颜面也会瞒得水泄不通,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闹得满城风雨。
所以说啊,定是皇室默许才将风声透露出来,甚至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就是不知出自谁的手笔。
江悯芙此前虽说过,是陛下召见的江丞相,可焉知不是太后授意?
纵然这对母子不如亲生母子亲密无间,可在瑾王一事上向来一致对外。
梁太后人老成精,有此心思不足为奇,可圣上才堪堪二十,若真是他授意……她就要重新审视这个傀儡天子了。
连心爱之人都能当做权力博弈的筹码,这样的人,心足够狠,脑袋足够清醒,绝无可能长久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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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一共在清凌峰住了五日,第五天一早,就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回家,临行前,照例去福成大长公主处道别。
这回福成公主倒是没有闭门不见,反而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事情缘由,大概是绝尘大师偶然到此做客,最后给莫恩怡请了次脉,脉象自然是平稳健康,福成公主大喜,这才转变态度。
莫夫人与纪太太在跟福成公主寒暄,纪映雪则与莫恩怡腻在一起煮茶。
明姝对煮茶很感兴趣,可偏偏莫恩怡在其中,这就很扫兴了。
那晚过后,莫恩怡绝口不提求和一事,也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十分温婉贤淑,引得许久不见的莫夫人与纪太太连连称赞。
可明姝却觉得,她贤淑过了头。
不像豆蔻年华的少女,倒与她母亲莫夫人的气质十分接近。
脸虽然稚嫩,眼神却无比沧桑,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看这阵势没一两个钟头说不完话,明姝实在不耐烦听她们虚情假意的寒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出来透透气。
这清凌峰的风景倒甚是秀美,空气也很清新,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难怪达官贵人爱来这小住。
以防人多口杂,打扰她静赏美景的雅兴,明姝身边只带了鹊枝一个丫鬟,其余人都被她使计甩掉。
鹊枝年长明姝两岁,是府中的家生子,从小就被派到明姝身边服侍。
两人虽地位悬殊,尊卑有别,但此间撇开小姐丫鬟的身份不提,还是很有共同语言,很能玩到一起的。
就这样,两人一路打打闹闹,不晓得走了有多远,竟无意闯进清凌峰后山的悬崖瀑布。
鹊枝十分紧张,拉着明姝就要走:“小姐,咱们不要在这逗留,万一弄湿衣服耽误动身又要被夫人责罚……”
“嘘!不要吵。”
突如其来的一喝,唬地鹊枝立马闭嘴,悄悄觑了眼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微阖双目,神色恬静的明姝,眼神十分茫然,显然不明白她又在搞什么名堂。
随着絮叨声停止,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除了川流不息的水声,还有——
安静了半盏茶的功夫,明姝才缓缓打开眼帘,冲鹊枝嫣然一笑,道:“鹊枝,你可听见一阵琴音?”
鹊枝呆呆望着金色阳光下,那张比百花还灿然娇艳的脸,足足愣了好几秒,后知后觉回道:“啊?什么琴音,除了水声,奴婢再没听见别的声响。”
“不,”明姝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得斩钉截铁,“一定有,我的耳朵不会出错。”
该说不说,公孙先生教授的琴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一次,她很敏锐地感知到了音符的吸引。
不顾鹊枝的劝阻,明姝凭借长期练琴锻炼出的乐感,寻声而去。
随着她走近,琴声越来越响,正当明姝满怀期待时,一小片枝叶繁翠的竹林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不过这丝毫难不倒明姝,她相当胆大地拉着鹊枝一起穿过竹林。
抵达竹林背面后,明姝眼睛一亮——她终于见到了抚琴者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