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唱喏声后,宣示着嬴伋的到来,众人纷纷跪下迎接。
嬴伋环顾一周,终于锁定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忙说了句“平身”,便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连日来心心念念的人儿。
黎糯忽感一道阴影将自己笼罩,抬起头一看,赫然是嬴伋。
纵使已经决心要与嬴伋一刀两断,可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几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划过。
嬴伋登时心疼的不行,亲自将屈膝行礼的黎糯搀起来,幽深的凤眸带着无限柔情。
嬴伋拉着她的手,“糯糯,你能来,我实在意外,我……我,”嬴伋凑到黎糯耳边,轻柔而缓慢地说道:“对不起。”
黎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嬴伋,当她以为是自己听错时,却看见嬴伋眼中毫不掩饰的狡黠与得意。
黎糯的心忽地一阵颤抖,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含羞草,缓缓合拢。
而众妃见到嬴伋大庭广众之下与黎糯堂而皇之地秀恩爱,无一不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郑贵妃,更是暗暗吐槽:这小蹄子,一出来就勾引陛下,当真下贱!
皇后刚被嬴伋安抚过,此刻也并不觉得十分刺眼,忙招呼道:“陛下,纯妹妹,快看看大皇子吧,大皇子还着急等陛下赐名呢。”
黎糯如梦初醒,低下头,红着脸抽回被嬴伋紧握住的手,别开头不看他。
嬴伋勾唇一笑,目光在黎糯含羞带怯的脸上流连片刻后,才看向众人,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朕高兴,所有人重重有赏!”
皇后瞥了眼兀自沉浸在柔情蜜意里的黎糯,笑着说道:“那敢情好。看来,我们这都是托大皇子的福,江贵嫔,还不快把大皇子抱出来瞧瞧。听闻你对大皇子十分用心,凡事亲力亲为,把大皇子养得白白胖胖,甚是喜人,本宫真是迫不及待要逗逗他了。”
黎糯脸一白,忍不住抬头看向赵皇后,而赵皇后早在她看过来前转身与静妃说笑。
江悯芙很快就把大皇子抱了出来,当真被皇后说中,这孩子还真被养得白胖可爱,粉雕玉琢,明明比大公主还小三个月,体格却有大公主两个样大。
嬴伋从江悯芙手里接过孩子,掂了掂,夸赞道:“江贵嫔用心了,这孩子养得好,抱在怀里肉墩墩的。”
江悯芙福了福身,笑道:“仅是妾身一人也照顾不了这么好,多亏有乳娘和丫鬟们的帮忙才能把皇子养得这样好。”
嬴伋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这样,绿绮殿上下全部重重有赏。”
话音一落,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当即跪倒一大片,“万岁声”响彻殿内外。
静妃惊奇地看着嬴伋怀里仍旧酣睡的大皇子,纳罕道:“这孩子真能睡,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他吵醒。”
皇后也探头一看,发现这孩子不仅睡,还打着小呼噜,不由得啧啧称奇道:“这孩子有福,能吃能睡,是个享福之人。”
儿子被这样夸赞,嬴伋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他也没忘了孩子的亲生母亲。
抱着孩子走到黎糯身边,唤道:“糯糯,快看,这是咱们的儿子,已经有这般大了。”
看着阔别许久的儿子,黎糯当即红了眼,痴痴地看着那张肥嘟嘟的小脸蛋。
嬴伋叹了口气,将孩子交给黎糯。
黎糯抱着墩实的儿子,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
哭着哭着,忍不住将湿漉漉的脸贴到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上。
江悯芙本来还替黎糯感到心酸,现见她这样忍不住要上前阻止。
明姝离得近,忙拉住她,“人家正母子情深,你凑过去干嘛。”
“不是!”江悯芙急得跺脚,“这孩子的皮肤娇气地很,眼泪又是丧气之物,这样蹭到他脸上,待会儿准要起疹子!”
“还有这事?”明姝纳罕道。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说法。
“那可不!我本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平时听话的很,不哭不闹,只有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哭得异常凶狠,眼泪哗哗啦啦流,每次哭完,脸上就会起疹子,太医说他皮肤敏感,受不得眼泪。你想想,他连自己的眼泪都受不了,更别提大人的眼泪!”
果然,江悯芙才说完,黎糯怀里的小人儿就哼哼唧唧起来。
江悯芙一跺脚,当即就要冲过去,可才走半步,就被拽住。回头一看,是明姝,正要发怒,明姝却抢在她前头说道:“先别急!先听我说,殿里可备着缓解起疹子的药?”
江悯芙急昏了头,一时没明白过来明姝话里的意思,但出于长期对明姝的信任,到底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自打知道这孩子有这么个毛病,她便在寝殿备着药以备不时之需。
明姝长舒一口气,嘱咐道:“切记,一定不要说起疹子的事!就说皇子饿了,要喂奶,借喂奶的功夫悄悄把药上了。”
江悯芙恍然大悟,感激地看了眼明姝,从手忙脚乱的黎糯手里抱回孩子,然后借口喂奶,抱着孩子到后殿上药。
黎糯呆呆地望着后殿的方向,不明白刚才还睡得安安稳稳的孩子,怎么到了她手里就哭得那样凶,心里既委屈又惶恐。
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江悯芙刚才怎么可以表现得比她更像一位母亲?她真的不适合带孩子么?她真的没有江悯芙适合做母亲吗?
孩子已离开了她的怀抱,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郑贵妃白了黎糯一眼,将秦仙瑶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再次嘘寒问暖。
而嬴伋此时除了把黎糯拥进怀里,把她抱得更紧,也不能再多做些什么。
锦妃抱着孩子坐在角落,审视着扑在嬴伋怀里的黎糯。
“大闹缀锦楼”一事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她亦早有耳闻,得知陛下仍旧把她的孩子送出后,她还以为陛下对她的感情不过如此,然而今日一瞧,至少不是她以为那么浅。
想到这,锦妃的目光愈加审视,不带一丝感情地在黎糯身上打量。
当初虽然知道陛下时常召见这位刘氏,但因着她卑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