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舟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从眉心蔓延至身体的各条经脉,冰针刺骨的感觉也缓解了几分,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脑子慢慢清醒,意识渐渐回笼,他是在给自己……
闻鸢略一偏头,躲开衡舟指尖抵在她额头传输灵力的动作,伸手握住他的手,紧盯着他,“你在为我渡灵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角红红的,手修长又温暖,握在手心像是握住了一块暖玉。
看见闻鸢清醒,衡舟的瞳眸极轻地亮了起来,眼底沉郁散去,嗓音沙哑,略带轻颤,“小鸢你醒了就好。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罗生暗中举起的手轻轻放下,若是衡舟当真要取心血渡给闻鸢,他也只能强行阻止了,他还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对这两人见死不救,幸好闻鸢醒了,“你终于醒了,再不醒,衡舟这小子,只怕要把自己的心血掏出都给你。”
闻鸢疑惑,望向衡舟,“这是什么意思?”
“小鸢你不知道,衡舟他好担心你的,自己的灵力都渡给你了不说,见你迟迟未醒,还准备将自己……”
小木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衡舟打断,“无须再说这些,只要小鸢醒了就好。”
“你……”闻鸢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她和衡舟相识不过月余,可是他却好几次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
闻鸢握着衡舟的手一直未松开,直到他的手轻动了一下,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指间传过来。闻鸢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握着衡舟的手没有松开,她倏然松手,一下子仰起,坐直起来。
却不想衡舟反手握住闻鸢抽离的手,右手一拉,直接将她拥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小声的央求着:“别离开,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小鸢。”再也不会让你为了我而受伤。
两人的距离极近,他的吐息,若有若无地擦过颈间。难道是自己刚才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状态把衡舟给吓到了?闻鸢眼里闪过错愕之意,终是没有推开衡舟。
因为他自作主张回来找闻鸢,破坏了幻境,连累她遭到术法反噬。闻鸢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的每一刻,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又做了错事。自己怎么会那么蠢?之前做的事害得小鸢不开心,现在更是害得她受伤,衡舟眉头紧皱,双手颤抖着,内心的愧疚无法抑制。
“衡舟,你……”闻鸢用力推了推,想要和衡舟隔出一点距离,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力气,干脆卸了力气,任由他抱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世界上难道有规定,谁天生就必须保护好谁吗?如果有,那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衡舟略微松开闻鸢,火光幽幽映衬在他白皙的脸上,“这人是谁?”
“这个人就是每个人自己,每个人都有责任保护好自己。有人相助,当然不错,没有也没影响。而且,你可不要把我想成一个缩头缩脚就等着别人来拯救的人。”
闻鸢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却异常坚定,“坐以待毙,绝不是我的风格。不依赖别人,自己能独当一面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衡舟愣愣的重复闻鸢的话,“保护好自己,不依赖别人?”
他说完这句话,良久才又开口说话,说得很慢,像是在害怕什么,“小鸢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吗?”也对,他都没帮上什么忙,不被需要什么的也很正常。
衡舟的头顶有一缕头发一直不听话地翘着,很是显眼,再加上,此刻他又神情黯淡地望着她,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又有种呆头呆脑的可怜。
这是哪家的大狗狗受委屈了?好想摸摸他啊。
闻鸢忍不住伸出手抚在他头顶,将那缕调皮的呆毛摁下,“你头发翘起来了。”
衡舟抬头望着闻鸢的手,琉璃色的瞳仁里尽是不解,“嗯?”
怎么办?更像一只可爱大狗狗了。
“不要拆头去尾地理解我的话哦。我的意思是,无论是谁,都有保护好自己的责任,作为一名修士,我当然也更应该,对自身的安全负责了。我当时既然让你们先走,那就是我选择的,不管会遇到什么,都得接受。而且……”
闻鸢歪着头,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需要你了?”
这么呆萌可爱的狗狗,怎么可能不需要,天啊!想给他顺毛。心里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闻鸢的手轻轻顺了顺衡舟的乌黑的头发。
“小鸢!”衡舟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只是这次却是因为高兴。
还有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小木头默默背过身去,悄悄捂住耳朵,脚边的碎石被它踢飞。看不见,听不见,就没有伤害。
他们现在可还在幻境里,也不知道江明芷会不会突然出现,罗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打断一下。
罗生轻咳一声,“咳咳咳,这里虽然黑,但可不是无人区,你们俩确定要在这里继续互诉衷肠?”
我们干什么了,就互诉衷肠了?用词能不能恰当一点啊,喂!闻鸢侧头,眼神锐利地扫了罗生一眼,“我和衡舟,就是正常说话而已。”
罗生目光游离,不在意闻鸢的眼神警告,“正不正常,我管不着。你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带我们从你这个幻境里出去。这里又黑还没有酒,我是不想再待了。”
闻鸢正准备再说两句,衡舟却不满闻鸢话说到半截,注意力就被罗生分走,他稍稍用力环住闻鸢,将她的关注都引回自己身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却有力地说,“小鸢有对自己的要求,我明白了。但只要小鸢需要我,那这个世界就多了一个需要保护你的人,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衡舟松开环住闻鸢的手,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闻鸢,眸底灼热的情绪半点也不掩饰。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呢?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闻鸢满头黑线,一定是刚才她说错话了。
“衡舟,同伴之间相互需要是很理所应当的,我没有另外的意思,你不要想歪了啊。”话一出口,闻鸢就想撤回。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不如不说呢。什么想歪了?要是衡舟压根没有其他意思,那就是明摆着是她有其他意思,闻鸢有点不敢再看衡舟的脸,连带着刚才随心而行,抚过他头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