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秦琴跟前,明湛低头看她:“怎么摆出这样个表情来?” 秦琴合拢了张大的嘴巴,说:“你,你去哪里了?” “相熟的猎人帮我打到了鹿,我就去取回来。”明湛道,“走吧,我们回家去处理了。” 他脚步沉稳,肩膀上的鹿也得有一百多斤,秦琴担心道:“你就这么走着去了?腿受得了?” 明湛道:“还行。” 其实也是没想到…… 这女人胡闹似的配的汤药,竟比金刚续骨汤还要有效。原以为一辈子站不起来了,这才花了一个多月,竟能有从前七八分的腿力了…… 他身高腿长的,大步流星的走起来,秦琴就要小碎步才能跟上。伸手摸了摸那头鹿,还带着热乎气息,个头也跟自己见过的品种不太像,就说:“这是哪里套回来的?你花钱买了吗?” 明湛就翻了个白眼:“管家婆,你话真多……” 话里却没什么生气的意思,秦琴也就厚着脸皮,打蛇随棍上道:“不然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呀!” 明湛:“……” 他忽想起一事,问:“你刚才怎么往那个方向去了?” 秦琴实话实说:“龙氏告诉我的,我路上见到她,她问我。我说我找你,她就给我指了路。” 没想到龙氏指路是真的指了,那是真没想到的。 明湛道:“以后你离她远一点吧。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路上被猎人新挖了绝户坑。你们这些不晓得的,摔下去就要被底下的铁刺刺个肠穿肚烂。” 秦琴背脊一凉,定住了。 明湛说:“我无意用歹毒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但我上山的时候,看到猎人对你婶婶交代,没事别往那边去。三日后方可正常走动。” 所谓绝户坑,是种活板,上面做了伪装。动物踩上去,直接从活板翻进深坑里,坑底还有铁刺或者别的陷阱,甭管大小多少,踩上去了一网打尽——三日,刚好就是猎人去绝户坑旁检查收网的时间节点。 秦琴垂眸,阵阵冷笑:“我知道了。” …… 回到家里,锯了鹿角,秦琴是没想到明湛还会硝皮解鹿的手艺,把门板卸下来做大案板,就在院子里摆开了阵势,大卸八块。吴月桂站在屋门口,好奇地问:“傻丫,哪里来的鹿?” 秦琴道:“阿湛请相熟猎人帮忙套的,花了好多钱。” “啧啧,你们也真是败家。”吴月桂摇头咂嘴的道,“听说赶集的时候好不容易卖了几个钱,这会子就造光了。傻丫,你爹从前不是常常教你,积谷防饥么!好不容易你不去倒贴李壹珩了……” 秦琴笑着说:“哪儿能造光了银子呢,这不是做了鹿肉干,下次赶集的时候带出去卖嘛。没办法啊,我们家的地全没有了,就算想要种地,也得有地可种哇?” 吴月桂一拍脑袋,笑道:“说得也是。唉,多可惜哇,虽然你们家的地不多,也就是两亩,可那都是上好的水浇地。现在归了你二婶,今天早上她还在那儿跟我们得瑟呢,说今年晚稻丰收了,就去换了银子给瑟瑟说亲。” 啊哈? 原来自己家被族里收了的田地,落到了龙氏手里? 秦琴眯起眼睛,说:“月桂嫂子,你开玩笑呢?我的地不是被族里充公了么?按道理说,应该是成了祭田吧,怎么可能放了给我二婶?” “那就是你二婶的本事了。谁知道她怎么说服族长的。” 吴月桂快人快语的说完了,才醒悟过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巴,说:“算了算了,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个的……不过,傻丫,嫂子看你最近变了,就……变挺好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妈,好好过日子,丢了的田地,再买就是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秦琴笑了笑,说:“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儿。对了,嫂子你们吃了没有?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鹿下水?” 这些下水,都是用烈酒、葱姜炒香了再下大料焖煮的,不腥不膻,浓油赤酱,鲜美无比。吴月桂眉开眼笑的,毫不客气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秦琴也不小气,舀了满满一大碗肉送了过去,堆得冒了尖。吴月桂瞧着眼都突了,连连摆手:“哎呀,哎呀,傻丫,那怎么使得!” 秦琴就笑道:“怎么不使得,反正村子里除了你和族长两家人,也没有别人来跟我来往了。就我家里现在剩下的一大锅,还吃不完呐!” 吴月桂接过了那碗,脸上百感交集的。 看着秦琴回身走了出去,吴月桂忍不住说:“傻丫,你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乡亲们又开始躲着你么?是你二婶和红婶子俩人成天嘀咕你坏话,说你的东西都是坑蒙拐骗回来的,说你上次自个儿去文兰县是去卖……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阿弥陀佛,你到底哪儿得罪了她们?” 秦琴还真没留意这茬,她每天忙忙碌碌的,没有乡亲邻里找她扯家常,她还乐得清闲。 没想到还有这缘故? 想了想,她又眯起了眼睛:“你问我,我问谁去?上次找奶奶带大家到我家坐,认门,我不还是照样款待么。至于我婶婶和我……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她从前成天撺掇我去讨好李秀才,你觉得是正经婶子会做的?” 吴月桂叹了口气,说:“你婶子那样固然不对……但当时你爹给你买赘婿,这种做法也不像正经爹。我听她说,是想要让你和离了,好好把李秀才供出来,日后他中举了,你也有个好结局。到时候好歹是个官太太呢。” 官太太?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日李秀才对明湛的大道理,什么要纳自己做妾之类的话……一想起来,秦琴就犯恶心。 她冷笑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座婚。我爹给我买的赘婿,我跪着也要跟他过完。” 吴月桂猛地点头,还拍起了巴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