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秦琴,就跟那耍猴人手里的猴子突然脱了缰绳似的,行事要多野有多野。把人倒吊起来也就罢了,那人是洛二爷也就罢了,特么还有心思把水搅浑? 明湛思维一时不怎么跟得上,心想问题不大,反正兜得住,也就跟在秦琴屁股后面,直奔了鱼码头而去。 在她身后看那一身野战服,着实有些线条毕现,明湛就移开了视线,结果发现还不少人盯着看,顿时独占欲上来了:“你好歹穿个像样点的衣服,就不怕被官府当成有伤风化被抓走啊。” 秦琴停下脚步,浑身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自己,不解地道:“有问题么?包得很严实呀!” 明湛就嫌弃道:“你看看你这身绿,就跟那山里头的陈年老茶树成了精似的。” 话音戛然而止,看着秦琴那身战术迷彩,眸子底下闪过一阵思忖。 秦琴听见身后明湛喃喃道:“密闭完好,防风挡水,遇水速干,刀擦不进,看样子还能够防轻微的火燎……傻丫,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琴撅着嘴假装不在乎的道:“机缘巧合得的,不要打它的主意啊,全天下合共就三套,全是女装。你撑不进去!” 明湛嫌弃道:“谁爱要你的……你这样子太招摇了,官府到时候画通缉像都用不着费脑子的。跟我来。” 嘴上很嫌弃,行动很维护,他一把攥住秦琴,就把她拉着到旁边去。 巷子里都是民居,头顶横七竖八都是晾衣竹,飘飘扬扬的挂满了衣服,男女老幼的都有。秦琴鼓起眼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闭嘴。”明湛把两吊钱挂在晾衣竹上,捎带手的轻轻一拽,把一件女装上衣一条裙子够下来,一股脑扔给秦琴,“穿上。” 秦琴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裙,再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跟明湛又俨然一对平凡夫妻。趁着镇上乱子还没闹大,秦琴大步快走的,奔向鱼码头。 “傻丫,你要去干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鱼码头上,气氛萧瑟,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虾霸尸首狰狞,暴露在晒场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秦琴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为虎作伥,从来不会有好下场,你怎么就不知道这道理?” 虾霸已经永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身边整整齐齐地,陪了好几个人,瞧那面目都是昔日跟在他身边的碎催。 那位白纸扇闻先生却不在其中。 “虾霸,听闻你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当初也不过是鱼码头上一个扒垃圾桶讨食吃的野孩子王……后被鱼牙子欺压,忍无可忍杀掉了鱼牙子,从此码头上有了你这字号!” 听着秦琴的自言自语,明湛脸色微变,想要出言询问,到底忍住了。 “既见过了世间苦,自也要怜惜世间人。只可惜……你屠龙少年成了恶龙!成了恶鬼身边的那一号!”秦琴垂眸看着那惨烈的脸,神色复杂,“如果你死得不甘心,那就帮着乡亲们,拔掉洛家这颗毒瘤吧。” 明湛在她身后轻声道:“洛家身后,是朱大人。” 秦琴点了点头:“说到底,洛员外只是个告老还乡的侍郎,外面的架子还没倒,内囊早就翻上来了。如果本地没有实权派和他们同声同气的,哪里给洛明浦这般作恶多端的底气。同样地,朱大人手边要没有一两只‘手套’,又怎么能够供应那许多奢靡花销?” 把虾霸的尸身往车上一放,秦琴和明湛来到码头渡口。过渡的人密密麻麻的,虾霸手下的碎催还在收过路桥费。明湛道:“你猜,他们是不知道自己老大没了,还是假装不知道自己老大没了?” 秦琴道:“懒得猜了,都装作不知道,就让他们知道吧。” 在斜坡顶上,布置好了机关。明湛带着秦琴爬到了高处,就看到披散着一头乱发的洛明浦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家丁到处扑。可怜那些家丁们,衣衫凌乱,好歹抹了个平掩耳盗铃着,身上的伤却越发疼痛,走起路来也不给力,左脚弧圈右脚拖曳的,就连手里的棍棒也没了平日威风。 洛明浦高声叫:“封城!封城!今天就算刮地三尺,我也要把那女人抓出来!” 平时总是摇着扇子斯斯文文的洛二爷,今儿个丢了好大的脸,被扒光了倒吊起来,就连大腿上有几根毛都被人数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全世界都在用异样眼神看他,羞愤欲死,什么斯文外皮都顾不得了,有个女人多看了他一眼,被家丁一棍子打断了腿,旁边的人躲闪着不敢多看,又被洛明浦认为别人在私底下嘲笑自己,命人一顿乱打。 金滩镇上,一团乱。 洛明浦两眼血红地走在了斜坡底下,比五划六的吆喝着封镇。一直燃烧着细麻绳的蜡烛一秒不差地烧断了麻绳。闷雷般的响声,从远而近…… 洛明浦抬起头来一看,双目圆瞪…… 哗啦! 板车停下,露出尸首!路人傻了,家丁们惊呆了,洛明浦迎风屹立,两眼圆瞪,嘴巴渐渐张开,成了个大洞…… 不知道哪个妇孺的尖叫,划破了天空:“天啦咯,死人了,死好多人了啊——” “来人啊!” “死人啦!” “这人不是码头上的渔霸么?” “快来人啊——救命啊——” 就跟油锅里撒入一团冰块,全世界都炸了! 秦琴勾勾唇,站起身一拍手:“走吧。”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现场,明湛道:“你就这么把虾霸他们的尸体搁到大路中间,还刻意避开了洛明浦。闹了这么大哥乱子,就为了跑路?” 一边用一招漂亮的“蝎子倒爬城墙”身法往下溜,秦琴一边说:“当然不是……鱼码头上,全都是洛明浦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