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饿吗,怎么不吃呢?”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眼神一下变得惊恐,“是菜不爱吃吗?”我还在输出。
他看起来快要吓死了,拿起那双没动过的筷子,胡乱地夹起菜来吃。
见状,我把脸转回来,颇为端庄地说:“徐叔叔,我安欣哥哥一直都这样,比较警惕,你别介意。”我已经完全代入孟德海侄女的角色了,用自家人的口气向徐江解释。
徐江听我这口气,还有我和安欣的互动,好像是信了。
“哪能啊,哈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他打着哈哈,话锋一转,“警惕点好,但要我说,这也不能太警惕了,哈哈哈,在我家门口砸场子,这要不是小安警官,我早他妈对他不客气了!”
嗬!好大的威风!这是当着局长的面都不打算收敛啊,明里暗里的威胁。真是安欣最恨的——摆在明面上却没有效力的证据,站在面前却不能抓的人。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啊?”安欣眼睛直直盯着徐江,眼底暗潮涌动。这次我没拦他,拦不住,也不想拦。太嚣张了。
徐江没想过这毛头小子真敢呛他,毕竟孟德海还没出声呢。那他是真的不了解安欣了,他犟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我问,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随着话音落,安欣把手上的筷子重重砸在桌上。
“安欣!”见安欣有些过了,孟德海训斥到。
“你认不认识那个黄翠翠?”安欣沉声继续问,把孟德海警告的眼神无视。
“什么黄翠翠绿翠翠的,没听说过啊?”徐江揣着明白装糊涂,“来,你过来,去问问手下的人,有没有认识什么,黄翠翠的,快去!”他煞有其事地叫来个下属去询问,但他夸张的表情和蛮横的语气,已经告诉我们结果了——我们就是问出朵花来,他也不会真让我们找到任何黄翠翠相关的线索。
“老板,没有。”
“哦!你看嘛,没有!安警官啊,我这没有什么黄翠翠,你清楚了不?”他满脸胜券在握的得意,我都能听见安欣牙齿摩擦发出的声音了。
“你...”
“小艺!”孟德海再次打断安欣,这顿饭不是来结梁子的,“把安欣带出去。”他的脸黑得快滴出水了。
像拽着他来时一样,我又把他拽出去,来时不愿意来,去时又不肯走,他像极了一只不听话的猫,在我手上不住挣扎。
“安欣!你冷静一点行不行!”直到饭店外,我才撒手,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我两只手合力才能把他拖出来,更何况他并不配合,到这里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差一点就可以问出来了!”他不依不饶,作势还要进去。
我也懒得拦他了:“行啊,我支持你,你进去就把他拷起来,连着孟局一块拷,抓个结党营私、贿赂官员的显形。”
他动作一顿。
这对猫啊,太激不行,得顺:“安欣,我知道你恨,恨不能将罪恶绳之以法,恨那么多的人力心血付之东流,但是,我们总会有更好,更周全的法子,让黑暗无处遁形,不是吗?”
这种漂亮话,我说得也怪恶心,蝇营狗苟遍地丛生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童话呢?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办法?”他转过头来,这次我看清了他的眼睛,不只是我想象中的怒火滔天,还有失望。少年的心里,一半是火,一半是雨,大家都希望他能把心里的火压压,但真当阴雨浇灭了他心里的火,少年就不是少年,安欣也不再是安欣了。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安欣的头发突然花白。我心中一悸,周遭的空气仿佛一下被抽空,被人掷入水底,手下意识攀附上他的臂,牢牢抓紧,抓住的一瞬,我才回归现实,对上安欣疑惑询问的眼神,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少年还是少年。
“你没事吧,”他有些惊疑地看着我额角渗出的冷汗,“没办法就想吧,总能想出来的,我们邪不胜正。”
他以为是他的问题让我陷入自我怀疑,倒反过来安慰我了。我不合时宜地想:下次用这种处境互换的方式,他是不是就能劝服自己不要这么轴了呢?
总而言之,这顿饭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但安欣说他被徐江倒了胃口,什么都没吃,很饿。
我很想说你自己作的,活该,可看到他一脸怨气,我又说不出口了,只能任劳任怨地开着车带他去找地下馆子。
“我们把车开走了,那孟局怎么办啊?”
“他跟那么大个老板吃饭,人家还没个车给他送回去啊?”
“嘶~你说话怎么那么刺挠呢?”
“哪有,别冤枉我...”
我开车视线是不敢乱飘的,但我打赌,他这会儿表情指定欠欠的。
————————局长的谈话———————
“这样,这顿饭,你和我一块,再把安欣叫上。”孟德海表情凝重地对安长林说。
“是不是还是上次安欣那个事?”
“说实话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非得找我。”
“就安欣那性子,他能愿意去?可别到时候再和你急眼。”
闻言,孟德海低下头陷入沉思,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让张小艺也去,怎么样。”
安长林没明白孟德海这莫名其妙的话,还没问,他又继续:“不,就让安欣和张小艺和我一块去好了,老安,你就别去了。”
“你有什么安排?”
“张小艺之前也出过卧底任务,是不是?”
“对,听说完成的不错。”安长林回忆了一下,答到。
“徐江这块大毒瘤不好除,我们得把刀往根里扎。”孟德海看着安长林,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