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有“曹易钧”三个字,蔡和不认为那少女一定会咬钩,所以,得让这鱼饵更有诱惑。 知阿梨在意朱岘,所以蔡和虚造了一位朱岘当年的莫逆之交。 称其人正直清廉,与朱岘同窗,因写文痛骂宋致易而于上月被捕入狱,抓他的人,便是曹易钧。 因文字而入狱,自古有之,尤是改朝换代年间,数以万计的著作被列为禁书,蔡和自认此招有效,这鱼饵定能让阿梨咬上。 而百姓成日惴惴,比太平年间更爱往茶馆茶棚街头巷尾聚,所以这些虚造的消息,在蔡和一经散布,于最快时间里传开。 但蔡和自己都未想到,他投下的这只鱼饵,让鱼饵本人大吃一惊。 初闻沈冽在盘州一带出现,除了醉鹿郭氏的人即刻出发,宋致易的暗线也在第一时间动身。 曹易钧因春日四月未能拦截沈冽一事,和陆栖原二人在晋宏康跟前失了信任,这大半年一直耿耿于怀。 故而听闻沈冽出现在盘州,曹易钧立即便带二十名心腹和一位谋士去了留靖府,再辗转至寿石。 才来的第一日,曹易钧便见到了与自己有关的通缉令。 宋致易和庄孟尧前几年打得头破血流,曹易钧还未任攻袭营主将时,便斩杀江南兵营少说一万人,他被通缉无可厚非,但是,是谁走漏了风声。 除却街上撕下来的通缉令,曹易钧案前还有几份密函,其中一份密函上所说,沈冽带人打下了探州东南部的山景城。 一说沈冽在盘州,才过去半月不到,又说沈冽打下了山景城。 曹易钧是个脾气甚好的儒将,但是他身旁几名副将,有人拍桌子了。 “当初说沈冽在盘州,且踪迹明朗,确认无误,我等这才赶来,怎么,是假的?”丘副将叫道。 “稍安勿躁,如果不是确切沈冽在盘州,醉鹿那边不会出动这么多人手来的。”丘副将对面的林郎将说道。 “勿躁个鸟!”丘副将叫道,“我看是两边都受骗上了大当!” “对了,”又一人说道,“先前不是说,故衣有李乾的人出现?会不会故意放出沈冽消息,将咱们引到盘州,来个瓮中捉鳖?” “那也不可能,”林郎将道,“庄孟尧岂容李乾的人放肆,这又不是四年前。” “靠!莫非,借刀杀人?”丘副将道。 曹易钧并未带人入宿客栈,所住乃一处商贾大宅,大宅主人刘运,为宋致易密使,明面上是一位做油品的商人。 刘运管家叩门而入,送来煮好的湖广茶,退走之前想了想,对曹易钧恭声说道:“将军,我们老爷还未从商会回来,故而有一事,将军现在定还不知,容小的多嘴一提。” “何事?”曹易钧问。 “那位叫阿梨的女子,她在寿石出现。” 曹易钧一愣:“她?” 屋内众人都静下,看着管家。 管家道:“此消息确凿,是我们老爷从玉溪楼打听回来的。以及,这阿梨还闹出一场不小的动静,她把金川坊那一代所有在街头拉帮结派,斗殴寻衅的地痞给收拾了。” “你是说前几日金川坊那些被绑在河边的少年,是阿梨所为?”林郎将道。 “嗯,也是玉溪楼传出的,知道此事是阿梨干的人不多。” 曹易钧点头,令他先退下。 管家走后,曹易钧看向谋士黄永。 黄永摸着胡须,全程没有说话。 “先生,”曹易钧说道,“接下去何去何从,先生如何认为。” 黄永冲他抬手一揖:“将军,既然沈冽不在盘州,那我们撤。” “但是先生,我不能理解这通缉令,为何我才在寿石落脚,这通缉令便写上了我的大名?” “便不管,”黄永是个目的明确的人,沉声道,“将军,我们此行只为沈冽而来,沈冽不在,我们便退。” “说起通缉令,”丘副将说道,“将军,阿梨也有一个通缉令。” 不论沈冽,还是阿梨,他们二人皆在宋致易的通缉追捕名册上,且阿梨的悬赏要更高。 此前从信送回来的司马悟的头颅,让大平朝野上下震惊。 如此宣战之法,着实辱人。 大怒之下,勋平王颁发悬赏令,以五百两黄金,广宣侯封爵,还有一座春萝县城,换阿梨人头。 眼下得知阿梨就在寿石,不该放过这个机会才是。 “我与阿梨并无过节,我从始至终恨之入骨的,只有沈冽。”曹易钧说道。 “那我们便走,”黄永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不成,”丘副将道,“将军,阿梨就在这,不论勋平王有无悬赏令,不杀此女,我大平何以立国?” “我认同丘副将所说,”林郎将说道,“将军,要固军心,此女不得不死。” “先生高见?”曹易钧看向黄永。 沉默一阵,黄永肃容说道:“将军可知,为何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此祀字,虽是祭天,其意却在凝心聚力。于我大平而言,建国不到五年,根本无民心而言。于天下而言,宣延帝弃京而走,民心溃散,更无信仰之谈。此阿梨,若杀之,于我军心有固,于我民心,却不得。” “民心?”丘副将说道,“天下还乱着,民连饭都吃不饱,谈何心字,就是个鸟玩意儿!” 黄永未理他,继续道:“天下人不信李据,亦不信我宋皇,但天下人,敬英烈。英烈之后,若无大佞,切不可碰,将军,退吧。” 丘副将不甘心:“将军,你便不想弄清此悬赏令?为何我们一到寿石,就有悬赏令张贴?” 黄永看去:“丘副将是想留下?” “我是有此意!” “既然丘副将自荐,”黄永看向曹易钧,“将军,便让丘副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