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人越来越多,嵇鸿啃着余小舟买回来的饼,让余小舟扶稳板车,他站在上面。 余小舟没在周围看到林清风,那会儿一起来衡香的人,一个都没看到。 他仔细打量嵇鸿这一身打扮,发现外袍,鞋子,还有裤子,都不像是一套的。 极有可能,这件衣服和帽子,是他顺手牵羊得来的。 偷东西还这么高调,余小舟摇了摇头。 约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嵇鸿看他一眼,道:“你这板车,是个好东西。” 见余小舟没说话,嵇鸿卖关子:“等下我就带你去捞一笔,有这个板车在,咱们能发笔大的。” “怎么发,你要抢东西?”余小舟说道。 说完看到师父笑容意味深长,余小舟一愣:“你真要抢东西?” “声音那么响干什么,你要死!”嵇鸿低声骂道。 余小舟皱起眉头,抢东西,还是拿板车去抢,还是“等一下”这个时间段…… 余小舟抬头看向太阳,光天化日之下能够明抢的,这该不会是有哪个大户人家要被抄家了吧? 周围忽然响起喧哗,余小舟的视线随众人朝前面看去。 他个子不够,看不到,想爬上板车,稍微一松手,站姿奇葩的师父便可能摔下。 “发生了什么?”余小舟问。 “赵刺史来了。”嵇鸿道。 原来是他。 “欸?”却听师父叫了声,又朝另一面看去。 人群也纷纷朝右手面看去。 余小舟急死了,踮起脚尖,翘起头。 “是仇都尉。”嵇鸿道。 话音方落,自右前方开始,成千上万的人往后面退来。 “是士兵在开道,”嵇鸿道,“仇都尉带了不少兵马过来。” 想到近来传闻,说仇都尉和赵刺史二人不对付,余小舟忽然好奇,他们会不会在这里闹起来。 赵刺史今日还是昨日那身官袍,两个月前,他所穿官袍都是黄刺史生前穿过的,后来他让人重新赶制了五套,用得都是一等一的绸缎,衡香最好的几个绣娘,也从屈夫人那给强行征用走了。 官服和军中制甲最能增加气质,在廉风书院面前,赵刺史和一身银甲的仇都尉停了下来,面面相对。 赵刺史咧嘴一个笑:“赴世论学不是一个‘文’字吗,仇都尉是个舞枪弄棒的大老粗,怎么也来掺和一脚?” 仇都尉厌恶地将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一顿打量:“衡香官场芝麻点大,赵刺史你从一个小从事被提上来,除了会打官腔,会耍弄耍弄手里那丁点权势,这当官之人的老谋深算和沉稳,你可真是无处去熏陶啊。” “哎哟,”赵刺史扬眉笑开,“没想到仇都尉看着粗犷,不修边幅,结果说话还能跟个娘们一样刻薄,是赵某小看,小看了。” “赵刺史这阴阳怪气的刻薄嘴脸,不亏是个市井里钻出来的小从事,但这一朝得势的小人嘴脸还是遮掩遮掩的好,你可别忘了,黄刺史是怎么死的。” 杨老院长这时领着廉风书院一众先生出来,瞧见他们这模样,杨老院长停下脚步。 仇都尉实在看不上赵刺史,多说一句都觉得掉身份,他看向杨老院长,抬手虚虚一拱:“杨院长。” “仇都尉有礼。”杨老院长也抬手。 赵刺史看了杨老院长一眼,略略抬了下手:“杨老院长,何时开始?” “快了,”杨老院长恭敬道,“潘教谕为今日礼官,由他主持。” “原衡香的县学教谕,”赵刺史朝潘教谕看去,笑道,“有礼有礼。” 潘教谕微笑,抬手揖礼:“见过赵刺史。” “赵刺史,仇都尉,这边请。”杨老院长引他们去往上席。 潘教谕出来主持局面,程序很简单,杨老院长祭拜几位圣人后,再祭拜廉风书院的历代老院长,而后由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亲手敲响编钟,所有廉风书院的寒门弟子唱诵先师古韵。 氛围变得肃穆,站在远处的人很难感受代入,但围在近处的人,凡戏谑看热闹者,皆变严肃。 等祭天仪式结束,四方文人还有已入驻文和楼的学士,皆沿着顺于湖往曲河苑走去。 嵇鸿从板车上跳下来,手里的饼还剩最后一口,他依依不舍地吃完,屁股在板车上一坐:“发财了,走吧!” 这热闹对嵇鸿而言并没有什么可看,他来这里的最主要目的,是看赵刺史和仇都尉几时进去。 才得来的消息,那个自以为在衡香无法无天了的屈夫人,可算是有人要收拾她了。 在余小舟推着嵇鸿离开时,迎面几个身影快步而来,于他们擦肩而过,往不远处一家客栈而去。 大恒领着三个人,一进来,就揪着门口看热闹的掌柜往里面去,“啪”一声摔在桌上。 伙计们飞快赶来,连声问发生了什么。 “数日前,可有三个姑娘从游州而来,入住你们店?”大恒厉声道,“老实交代她们的去向,不然,我先剁下你的右耳朵!” 掌柜的忙讨饶,而后道:“贵人从哪听来这消息!这几日衡香虽然人多,可我店里来来去去都是南下口音,哪有北地游州来的人!” 大恒看向一个同伴:“账本!” 同伴点头,朝柜台走去。 账房先生颤颤巍巍抬手,供上账本。 同伴逐一看去,忽道:“有!屠小溪!” “我看你找死!”大恒怒斥,抽出利刃。 “不不,我不知情啊!贵人,我当真不知情!”掌柜的瑟瑟发抖。 “给你一炷香,你问清楚。”大恒松开掌柜。 掌柜一获自由,立即让人把店里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才问不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