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整夜都难以入眠。
伴着寒风的呼啸声,景沅仔细想着关于婚事的种种。
从前景沅只顾着读书,未曾想过自己的生活要如何。明相爷说要开始看人家了,景沅还懵懵懂懂,觉得自己仍是上山不久的孩子,哪里就到了要成家的时候了?
因为留在书院的决定而带来的种种不顺利,景沅失落却也不太往心里去,就自己一穷二白的状况,明相爷决定哪家就是哪家吧。景沅根本也不奢望其他什么。
直到谢然出现,景沅有了本不该有的奢望,奢望她能接受自己的过去,奢望她能接受不会有富贵的未来。
怎么会突然所有的奢望都成真了?
景沅立刻就想见到也住在这座宅院里的谢然,真实的,再也不是在梦里的谢然。
煎熬到了天快亮,不等书童喊,景沅就迅速起身了。景沅从窗子里见地上积的雪又厚了些,不禁喜从中来。
但愿大雪能多下几天,谢然能晚些下山。
洗漱好完毕,景沅急匆匆往膳厅去,厅里只有一个明思捧着书,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阿姐……”景沅难掩失落。
明思无暇看景沅,只道:“你快吃吧,爹爹练剑去了,待会儿回来就要考你的。”
“噢……好。”景沅瞧了一眼桌上的早饭,提不起一点兴致。
难道谢然的早饭是送到她房间里去?
“阿姐……”景沅想问又不好意思,话到嘴边转了向,“阿姐在看什么书?”
“魏师兄让我看的,他那儿的一本史论……”明思低头只盯着书,手边的粥一口也没吃。
许是察觉到了景沅的目光一直在明思身上,明思突然放下了书,端起了粥,嗔道:“你看我做什么?赶快吃了去书房等爹爹……”
景沅赶紧埋头大口吃粥,被烫得差点吐出来,只能硬生生忍着,样子颇为滑稽。
“让你快些吃,不是狼吞虎咽。”明思让丫头给景沅上了一盏温茶,笑道,“还好阿然不住在我们这儿,被她瞧见你这模样,定要笑话你好一段时日的。”
“啊?那阿然住在哪儿?”景沅顾不上喝茶,连忙问道。
“在希敏姐姐那儿呢……”明思搞明白景沅的反常了,“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好像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原来是记挂着姑娘呢。”
景沅听到这话脸又红到耳后了,求饶道:“阿姐莫要取笑我了……”
明思端正了神色,认真道:“不是取笑,你记挂阿然是好事呀,你要是对阿然不闻不问,那才叫人担心呢。”
景沅热情地给明思又盛了一碗粥,试探道,“好阿姐,我完全都不知道阿然的心思,生怕哪里唐突了……”
明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双手接过了粥,一本正经道:“你住在这儿也好几年了,这是第一次给我盛粥吧,阿姐真是受宠若惊。”
明思身边伶牙俐齿的丫头也适时跟着取笑,“谁说不是呢?院长还担心公子不会说话,讨不了谢姑娘欢心,院长的担心看来很多余嘛!”
“两位姐姐再这么说,我可没脸做人了……”景沅食难下咽,要是明思不说,就打算先行溜走了。
明思满眼都是笑意,“还夸你聪明呢,这时候怎么就成笨蛋了?都要提亲了,好好把你的心意传达给阿然就好了。”
景沅找回了些聪明劲,顺势问道,“我不方便去叶姐姐那儿寻阿然,还得劳烦阿姐把阿然请过来才好。”
“我忙得很,你自己想办法吧!”明思反而先一步溜之大吉了。
自己想办法?景沅苦思冥想着怎么寻个合适的理由去叶希敏那儿,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两个字——装病。
不太妥,也不太聪明。
景沅揣着一肚子心事自然没在明院长那儿讨到好果子吃,问题答不上来,书也背得磕磕巴巴。明院长没像往常那样劈头盖脸训斥景沅一顿,而是使用了更高级地攻心术——“你这样读书可没什么希望做先生,扭头去考科举希望也不大。”
景沅自觉地认了错,并保证下不为例,灰溜溜地离开了明院长的书房。
阳光照射在将融未融的雪上,折射的光芒让景沅睁不开眼,一夜没睡,加之在明院长那儿折腾走了不少精力,景沅选择回房间补个觉再寻个好法子见谢然。
冬日里的倦意很快把景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景沅才醒过来。
糟透了,天黑了还怎么去找未出阁的姑娘?
景沅赶紧穿好衣裳往外走,在最后一丝夕阳歇在地平线上时站在了叶希敏的小院门口。
景沅没琢磨好合适的理由,只得呆呆站着,眼睁睁看天空越来越黑。
“呀!这不是阿沅吗?你是找我呢,还是找阿然妹妹呀?”
景沅应该很习惯了叶希敏的开朗大方,偶尔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可偏偏扯上谢然,景沅的心一阵狂跳,尴尬地转过身来。
“我找……找……”景沅不太好意思说。
“知道你是找阿然啦!”叶希敏伏在身边的谢然耳边耳语了几句,谢然害羞地推开了叶希敏。
天也不算太黑,景沅还是得借着丫头手上灯笼的微光才能看清谢然。
也不确切地知道要去哪儿,景沅和谢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浑然不觉寒风凛冽。
“叶姐姐白日里带你出去玩儿了吗?”景沅真佩服叶希敏跟人自来熟的本事,也庆幸谢然能有姑娘陪。
谢然的声音还是细细软软的,“嗯,叶姐姐说她不擅做吃食,我们去魏嫂嫂那儿打扰了一天……”
景沅不由自主道:“不是可以来老师这儿吗?”
“真是的!”谢然简短地抱怨了一句,脚步也变快了些,景沅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到后面了。
“阿然!阿然!”景沅着急地唤着谢然,担心自己一追,谢然走得更快了反而容易滑倒,索性在原地喊道,“阿然别往前走了,山上不好走,很危险的。”
谢然闻声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景沅这才追了上去,谢然垂着头,仍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我是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