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明府都有人来访,到除夕夜,则骤然冷清了。
谢然怀着孩子,不方便守夜,早早就休息了。
景沅抱了景知微陪着,景知微也撑不下去呼呼大睡了。明院长觉得两个人守着也没什么意思,便不想多折腾了,让景沅带着孩子也回去休息算了。
外面的烟花声此起彼伏,景沅走到窗边探头看了一眼,笑道:“等过两年,微儿大了,在院子里放烟花就很热闹了……”
景沅仿佛看到了几个人影,越来越近,景沅心中大喜,转过头来:“老师,阿姐回来了!”
仆人赶紧上前去打开门,明思小跑着冲了进来,把裹着寒风的大氅交给了仆人,才快步走到明院长跟前。
“思儿怎么今日还赶回来了,到底不合规矩……”明院长见到萧允良也过来了,稍微安心了些,但也怕人家对明思多有不满。
“爹爹,是大哥让我们回来的。”明思扶着明院长坐下,“大哥说爹爹只有女儿一个,大哥大嫂他们有孩子们在身边热热闹闹的,所以让我和允良过来陪爹爹了。”
“是啊,岳父不用多虑,的确是大哥让我们来的。”萧允良也道,随即安排仆人去把明思的房间收拾收拾。
明院长宽心了些,“既然你们过来了,咱们也得找点乐子守夜,坐着聊天也闷得慌……”
“老师,能不能不喝酒?”景沅没太大底气。
明思取笑道:“什么啊,还没开始,阿沅就认输了!”
景沅不能不认输,跟明思玩儿猜字谜,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再加个萧允良,景沅估计得输得扶着墙走回房间。
“你不用担心,允良的酒量也不行。”明院长看似很好心地安慰景沅,还让仆人把景知微抱下去了。
景沅尴尬地笑了笑,旁边萧允良根本镇定自若,哪里像酒量不行的样子。
“爹爹,相公要是输一次得喝两杯。”明思使坏地先让人在萧允良面前放了两个酒杯,
萧允良伸手刮了一下明思的鼻子,笑道:“便是三杯也使得。”
明思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挪到了萧允良面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景沅更不相信萧允良酒量不行了。
照例由明院长出题。景沅心怦怦直跳,盯着明院长触碰到牌的手。
等牌一翻过来,景沅心都骤停了。不为其他,牌上的字景沅实在不识得。好在明院长还会说一句提示,偏偏明院长都还没说,萧允良就说出了答案。
“夫人,阿沅,喝吧。”萧允良幸灾乐祸地给明思和景沅一人添了一杯。
酒杯里正映着景沅一张全无信心的脸。
这一晚,萧允良才是实际的掌控者,景沅就是再傻也能看出来他其实知道全部答案,不过是不想明思醉得厉害,才放了些水。
一个时辰过去后,明院长直呼没意思,压胜钱被萧允良拿了一大半,明思和景沅根本不可能翻盘,于是就准备各自回房间。明思甚少喝酒,总共也没喝几杯,还是站都站不稳了,丫鬟欲要扶住,萧允良摆了摆手,拦腰抱起明思往外走。
景沅先陪明院长回房间,路上也感慨了一番:“看来萧家对阿姐真是挺好的,守岁也让阿姐回来了。”
“嗯……”明院长反而没有多余的感慨。
景沅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明院长之前怎么会对萧允良那么不满意,明院长也不像个看人容易看走眼的人。
到了门口,景沅准备要走了,明院长突然喊住了景沅,“阿沅,你对允良做先生的事是怎么想的?”
景沅不假思索道:“姐夫通晓古今,学生远远不如姐夫,老师今日让猜的古文字,学生不识得几个,但姐夫……姐夫都能识得……”
“不是要你说这个,你真的觉得允良适合留在书院吗?”明院长应该为此事头疼很长一阵子了。
景沅此刻脑袋空空,答不上明院长的话。
论学识,自然是适合的;论别的,景沅实在不懂。
“学生不明白老师的顾虑。”景沅只得说出心中所想。
明院长叹了口气,满眼疲惫,“他若长久地留在书院,不会让书院为萧家所用吗?阿沅说起来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心性还是太过单纯。罢了,回去休息吧。”
明院长终究会做出一个决定,但有感情的顾虑,犹豫的时间便被无限拉长了。景沅知道自己今日让明院长失望了,在学问之外的事上,景沅考虑得太少。
初一的明府又是热热闹闹的。林筠一家过来了,宣师弟也带着夫人来拜访,见明思和萧允良在,只当他们是一大早赶来的,为惹闲话,明思也没多解释,带着女眷和林家的两个孩子去花园里逛了。景沅与宣师弟还是熟些,且景沅心里忍不住势利眼地将几人比较了一番,自己和宣师弟出身贫寒,又同窗几年,林筠和萧允良则一个比一个出身好。就拿衣着来说,萧允良和林筠就比宣师弟和景沅看着阔绰不少。
宣师弟家中也喜添了麟儿,景沅祝贺了半天,自顾自地说起照顾一个孩子是多么的费时费力,连书也没时间读,宣师弟还有手上的活儿,想必更辛苦。不曾想,宣师弟和景沅在此事上并无共同语言,到底他家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府上的仆人多些,乳母也是有的,轮不上宣师弟亲自操心,每日回去了逗逗孩子就算是尽父亲的职责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景沅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
宣师弟略点点头,道:“一般是初二回门,明先生倒是来得很早。”
景沅深知宣师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会嘴碎的人,此事更不是要紧的秘密,便将昨夜的事一一告知,最后叹道——“我不知何时才能有那样的学识!”
宣师弟大感震惊,特意压低了声音道:“萧大人素有宽和之名,但萧家管教子孙严格却是人尽皆知的事,便是萧大人,对他们家公子,也是极为严格的,萧大人竟会这样做……”
“管教凌川,确实是严格,不过……管教弟弟却不是。”景沅自觉话说得很保守。以景沅这边看到的,萧允仪哪有管教弟弟,向来是他想做什么,萧允仪都纵着。
旁的不说,非要把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