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冷,寂静。 星城一处出租屋内,刘黎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饮下一口凉透了的速溶咖啡,长舒口气,将文件发送给项目经理。 工作总算完成了! 他迫不及待地戴上耳机,进入语音软件对应的频道。 刘黎压低声音,细语道:“我来了,工作总算完成,不过我室友在睡觉,我说话得很小声。” 麦里,一个活泼好听的女声响起:“没事,你可以听我说话!” 她的声音像是冰淇淋外面裹了一层油炸面包,外面酥脆,里面软糯。 刘黎疲惫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 女孩的名字叫“很甜的雪花”,刘黎是在网上和朋友玩类似剧本杀的游戏时认识的她,随后发现她和自己有许多相同的爱好,觉得投缘,于是经常一起玩,变得越发熟识。 刘黎暗恋她。 “可是网恋奔现,还是异地……太难。”脑海里闪过某个念头,刘黎苦笑着想。 他自己都还在和别人合租,又拿什么去给她一生的承诺? “何况她对我的好感,真的掺杂了情愫吗?还是简单的对朋友的感情,这也难说。” 想到这里,刘黎感到一阵烦躁,还好游戏加载完毕了,他可以把焦躁的感情丢到脑后,专心享受游戏。 忙碌了一整天,刘黎盼的就是这一刻。 女孩的工作时间很不规律,能和刘黎对上休息时间不容易,刘黎非常珍惜这段时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起暴打对手。 和她一起,刘黎几乎感觉不到疲惫和困倦,只感到无比兴奋,精力充沛,充满信心。 或许是激情充斥着身体,连带着游戏操作也变好了,刘黎上了一波大分。 细微的晨光亮起,穿过厚重窗帘和墙壁间的缝隙,照在刘黎脸上。 刘黎正听着女孩分享她的生活,她最近去了一座沿海的城市,那里刚好闹了台风,风很大很可怕,她当时躲在酒店里瑟瑟发抖,好在现在风已经停了,工作也结束,她决定在那里玩几天。 刘黎听得很羡慕,他没有旅游经历,唯一出的远门,就是从老家来星城上学,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给女孩分享的生活日常,只能当个捧哏。 嗡嗡嗡! 刘黎的手机震动,有电话打来,他拿来一看,来电人是“丁老师”。 “抱歉,我这边接个工作上的电话。”刘黎小声说。 “好,我等你。”女孩回应。 他放下耳机,轻手轻脚走出出租屋。 “喂,丁老师,这么早?” 刘黎是一个在网上接单的翻译员,来电者是“天狼翻译公司”的项目经理“丁胭红”,刘黎和翻译公司签约,有正规的合同,但不属于在职员工,在网上接他们的翻译单子,现在就在做一个他们的大单子。 丁胭红直接进入主题:“您好,刘老师,您的译文我看了,和客户这边的要求好像有点出入。” 刘黎急着想回去打游戏,问:“有什么问题?” 丁胭红说:“客户希望翻译时尽量保持原文的风味,记得文件上写过这个要求?” “不是。”刘黎辩解道:“丁老师,这是古汉语翻译,文言文,翻译成英文,这要怎么翻译出所谓的风味,还能给他写点诗情画意的古英语诗歌吗?给他整他看得懂吗?” “古文汉译英,本就困难,能接的人就不多,我能给他翻出信达雅的大白话就够厉害了,怎么还要原文的风味?” 他有些不耐烦,好好陪着心上人玩游戏,却一大早就被打断。 丁胭红道:“如果实在做不到,我会让销售跟客户讲讲,您再改下吧。” “您如果做不到的话,那边可能会扣钱。” 听着这话,刘黎感觉很难受,可他确实需要钱,租金要交了,社保也在每个月从他卡上扣钱,日常的生活费用,手游新池子的氪金开销,买新手机的钱…… “我,我再想想吧。”刘黎艰难地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改这个翻译。 “嗯。”丁胭红很礼貌地说:“客户今晚十二点要看初稿,您搞快一点。”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刘黎沮丧地回到了自己房间,坐在电脑前。 他垂头丧气说道:“抱歉,工作上有些急事,我不能陪你了。” “嗯,我也有点困了,那我先去补个觉。”女孩打了个哈欠。 刘黎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晚安。”刘黎说。 “晚安。” 女孩的声音消失后,刘黎感觉自己被压制的疲倦一下子涌上来,像压倒孙悟空的五指山,根本支撑不住,他再倒了一杯速溶咖啡,准备用咖啡因的力量对抗困倦。 他打开桌面上丁胭红发给他的翻译原文和参考资料。 这篇稿子没有写名字,也不完整,前文和后文都有缺失,刘黎猜测是某本道家经文的一部分,可能客户是个游戏公司,自己编了一段半文不白的话,要翻译成英文卖国外去,反正他没有在网上搜索到上面的内容。 类似的要求他以前做过许多,甚至翻译过某个游戏公司仿着山海经写的自创怪物描述,都不是问题。 但也不像,如果是游戏公司原创,丁胭红还会发来客户给的参考资料,解释其中某些专有名词的翻译,或者至少给游戏官网的网址,方便译员去查找信息。 这个客户什么都没给,所有的参考资料都是刘黎发挥互联网精神,从网上找的免费资源。 刘黎给稿子取得名字是“无名道经残卷.pdf”,非常有修仙气息,也算是苦中作乐。 正常译员做翻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大约是翻译5000个汉字或单词的工作量,刘黎比他们快一些,但由于是古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