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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1 / 2)

燕子来时,在谷仓的梁下筑了新巢。

五月份入夏的时候,巢里又添了两只幼鸟。

当约翰举着火光的时候,两只小家伙正在巢边歪着脑袋偷看着。

西门本来不经意地瞧了一眼,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同。

那是一只雪白的燕子,它与另一只灰色的燕子并肩站在巢上。

即将丰满的羽翼,洁白的如同一团毛茸茸的蒲公英。

约翰想要招呼他收拾出这地方,却发现西门正在对着屋顶的横梁出神。

“西门。”他喊道,“这间阁楼确实不小,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毯子。”

西门想要说什么,但发现两只幼鸟已经缩回巢里。

“这应该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牧羊人了。我是说谁会在自家的谷仓里建一个这么大的阁楼?”约翰莫名地调侃道。“他甚至连冬天的干草都不用准备,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西门脸上带着一些恍然,远处如血的残阳消失在大地的国度中。

这片因富饶而被记录在神话中的土地,名为迦南,亚伯拉罕曾受上帝之命迁徙至此。

如今被罗马帝国占领的犹大行省,曾是他们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是摩西在荒野里期盼了四十年的归宿。

他的民族却在这片土地上饱受着罗马人的压迫和剥削。

“西门,你对这个牧羊人有什么看法?”

西蒙倒是无所谓地回答道:“我对他没有什么了解,不过安德鲁对他好像很着迷。”

约翰在一旁赞同道。

“我是说他应该是个罗马人,不是吗?罗马人都这样奇奇怪怪的。你说拉比以后也会对外邦人传道吗?”

西门没有回答,他听到了远处雅各的呼唤,匆忙下了楼梯。

巢里的幼鸟又小心地探出了头,它们好奇地看着离去的背影,悄然又埋在了黑暗里。

“西门,那个地方怎么样?”雅各紧张地问道。面前牧羊人的房子只有两间居室,其中一间小的可以留给队伍中的女眷,而拉比又不愿意让主人离开他的居所。

“好极了,我是说,它的地方很大,又很干燥,我们只需要一些毯子。”西门看见牧羊人在喝了些热汤后醒了些酒,他好奇地问道:“维克多是吗,为什么谷仓上还要建一个阁楼,这可要多花不少钱。”

牧羊人迷迷糊糊地回道。“我以前会在那里画些画,卖给伯利恒的富人。”

小雅各在耶路撒冷时见过一些画家,不过都是受雇于祭司的宗教画家,于是他好奇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画?”

约翰回到西门身边,小声地向他嘀咕了几句话。

“啊,是希腊的有一段时间流行的绘画流派,现在又开始在罗马盛行。在我被讨厌的法利赛人赶出城后,城中的人不愿意得罪宗教祭司,我只能在路过的商人找到了来钱更快的法子。”

西门顿住了,所以这个牧羊人不光是个酒鬼,好像还是一个强盗,他们现在住进了强盗窝里。

希腊的绘画以奥林匹斯山的神话为灵感,憧憬着美感与体魄,而法利赛人又最是古板。

拉比的注意却并不在这些离经叛道的画上,他问道:“商人重利,而你凭何而居?”

牧羊人神秘地笑了笑,他从身边拿起一把匕首。

西门和雅各被吓了一跳,而牧羊人只是淡淡地朝他俩摇了摇头。“西门,就算没有这把匕首,我也可以让你给我一锭金子。”

拉比让约翰放轻松一点,听牧羊人把话说完。

西门急切地说道。“我哪有一锭金子,就算有…”

“是吗.”牧羊人看着手里的匕首笑道,“没有金子,你的左耳就会被罗马人割掉了。”

“嘿!西门”安德鲁安德鲁连忙叫住他的名字。

雅各和约翰若有所思,西门的耳朵有一段时间被弄伤了,他推脱是打鱼的时候不小心被绳子打到了,看起来又与罗马人脱不了干系。

西门气鼓鼓地离开了。

他行走在未开垦的田地上,仰望着星光璀璨的苍穹,山风从身边划过。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道模糊的泪痕从眼角滑落。

“神啊,我的上帝,请让这罪业结束,饶恕这罪人,让他得以追随弥赛亚的道路。”

他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鸣叫声。他低头只见地上躺着一只灰色的小鸟。它身上还带着稚嫩的绒毛,满身尘土。

它原本应该在屋檐下温暖的巢里与兄弟姐妹相伴,却不知为何掉落到了这里。它孤零零地蜷缩着身子,在寒风中颤抖着。

西门没有在周围找到梯子,男人用手将它捧起,小心地放进了怀里。

他实在太过疲倦了,索性坐在了一堆草垛前。

“来自拿撒勒的约瑟夫吗?你的学徒宣称你为弥赛亚。”牧羊人看着西门的背影问道,“施洗约翰曾经提到他在为上帝之子铺路。”

“那你呢?”拉比温和地反问道。“你又是如何看待即将降临的弥赛亚?”

大雅各的手心出了一些汗,二人的语气转折到一个未知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听下去。

“一个疯子。”牧羊人轻笑道。

雅各和达太不得不招呼众人离去,临行前向拉比道了晚安。安德鲁担忧地看着牧羊人,在橄榄树下的他是那么的欢喜,此时又是如此的愤怒。

他的愤怒又因随性,几乎在攻击着自己的灵魂。

拉比目送众人远去叹道:“神的意志不可揣测,亦不可亵渎。但若是你称他为疯子,想必是有原因的。”

维克多往篝火里添了一些木柴,他直视着拉比的眼睛。

“如果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弥赛亚,那就显出你的仁慈,不要让安德鲁在十字架上受尽折磨。”

他几乎是哽咽道,“在这二十年里,所有的故人陆续凋零。到最后,我甚至已经记不清西门的模样,在约翰也被流放到拔摩岛后,我回到了这里。”

“这就是原因。我是疯的,我追随的拉比怎么会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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