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渚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她也不清楚怎么不动声色地套话,只能努力释放和善的气场。
“绿盈姐姐,说来惭愧,我其实是头一次来这里,也不懂其他人要做什么。”
她腼腆地抿起嘴角,笑的像那干净可爱的邻家弟弟,惹得旁人心都软了不少。
时渚装作苦恼的样子:“我也不爱听什么曲子,没意思。”
她忽然把扇子往手上一敲,露出灵机一动的神态:“不如姐姐你给我们讲讲这里发生过什么趣事吧。”
说着她还朝另外两个姑娘招了招手,把那两个木头解救了出来。
“那两位姐姐也一起过来讲讲吧,围在一起聊聊天,放松又热闹。”
张封海知道这是给自己解围,赶紧点头,马韦也叫人送来了不少干果点心,显然是同意一起聊天。
那两个粉白衣裳的姑娘从没见过来花楼吃点心聊天的,不由下意识看向她们中最能拿主意的绿盈。
见绿盈点头了,这才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下,原本还有些风雅暧昧的环境,瞬间变成了聚众唠嗑,甚至还有人把靠近大堂那边的窗户打开了,外头热闹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所有人不自觉的松懈下来,就连那一直拘谨不吭声的马韦都明显没那么紧绷。
时渚率先道:“我想你们估计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那我就先帮你们起个头吧。”
她捻起一块点心,没着急塞进嘴里:“我听说你们这楼里的姑娘出了名的漂亮,各个都有自己的绝活。”
时渚颇有几分八卦的看向她们:“你们这么多人成天待在这楼里,平日里就没发生过什么趣事儿?”
粉衣的姑娘性子比较活泼,方才面对张封海这种内向沉默的人,硬是试图跟他热络起来。
这会儿也是她最先接话,她微微捂着嘴,眉眼带笑,露出一股子活泼劲儿:“没想到小公子倒是来我们这楼里打听八卦来了。”
时渚把手上的糕点咽了下去,算是默认了打听八卦的说法。
粉衣的姑娘叫霞露,她在三人里面年纪最小,比时渚还要小两岁,将将刚满十五而已。
她应该也是喜欢聊八卦的类人,一说起八卦,眼睛都亮了起来,倒有几分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活泼劲儿。
“说到八卦,我前两天的确听到了一个趣事儿…”她指了指时渚手里的糕点,“就跟糕点有关。”
“楼里的紫苑姐姐最喜欢吃留芳斋的点心,日日都要差人去买的哩。”
白衣的姑娘名叫白霜,她比较心细,见时渚有些茫然,开口解释道:“紫苑姐姐是我们楼里的头牌,柳妈妈还给她配了几个丫鬟照顾着。”
霞露点头道:“是的哩,我们几个可没她那么惹人疼。”
她语气有几分讽刺,显然是不太喜欢那个紫苑的,但她很快略过了那人。
“不过我说的那事,倒和她没什么关系,是跟一个丫鬟有关……”
霞露说的这个事儿其实挺简单甚至算不上八卦,顶多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她声音清脆,五官又灵动,讲起故事来高低起伏,竟是把这简单的事情讲的活灵活现,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时渚随着众人笑着,叫她说的口干,随手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歇一歇润润嗓子。
霞露说话的声音一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把最后一点说完。
这故事虽然简单,但作为聊天开头却很合适。
这不,另外几人也都被她带动了起来,跟着说了几个自己知道的趣事,有这烟柳阁里姑娘们之间的,也有一些客人喝多酒闹出的笑话。
时渚听着听着,发现这三人虽然看着随意,但说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趣事,真正涉及到客人隐私的事儿,她们半点都没有透露。
她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楼里的姑娘似乎是被认真教导过的,想套出点消息来还挺不容易。
时渚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楼里的姑娘们身上引,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
茶水点心都不知换过几轮,姑娘们也越聊越热络,这才突然听到点儿有用的消息。
还是霞露提起来的:“说起来,红九姐姐似乎也是家道中落,这才流落到这楼里的吧?”
时渚精神一震,方才的无聊困顿一扫而光:“红九?”
霞露这会已经把他当做好姐妹对待了,比之刚见面时,不知道亲近多少,那些警惕心都消退不少。
听到她问红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红九姐姐也是我们楼里的一个姐姐,长的可漂亮哩,而且琴棋书画样样都会。”
她声音压低,营造出说悄悄话的氛围:“我也是在其他人那里听说的,红九姐姐落魄之前,似乎是个什么尚书之女呢,可厉害了。”
她语气有些可惜:“只是现在却被困到这个地方,也是可怜之人,幸好……”
霞露话没说完,一直安安静静的绿盈突然轻咳了一声,惹得霞露一个激灵,下意识接道。
“幸好柳妈妈人好,不是个磋磨人的。”
时渚眯了眯眼,有些探究地看了眼绿盈,却见她面不改色地继续给几人斟茶。
她知道,霞露那句幸好后面原本要说的,肯定不是现在这句话,只是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便装作没注意。
霞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没敢再继续开口,氛围顿时有些安静。
绿盈这时却开口,挽救了即将沉没地话题。
“柳妈妈人的确很好,若不是因为她,我差点就被人伢子卖到了红秀楼。”
另外两人显然不知道这件事,都惊讶地看向绿盈,霞露更是惊呼出声:“是我想的那个红秀楼吗?”
直到她们开口解释,时渚才知道她们为何是这种反应。
因为红秀楼在姑娘间的风评很差,那里的老鸨完全不在乎楼里姑娘的死活,反正卖身契在她手里攥着,姑娘们再绝望也跑不了。
楼里的姑娘们一波波的换,几乎没有哪个姑娘能活过三十,大多数因为一身病,早早地就香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