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阁里,碧云依旧是之前那身打扮,两眼通红,似乎是哭过一遭,身边围着一圈的姑娘,各个都愁眉苦脸的。
时渚大步走到碧云面前,态度还算和善:“就是你要找指挥使?”
之前她混在锦衣卫堆里不吭声,瞧着也不大明显,这会儿一个人站出来,霞露和绿盈她们一眼就看出她是之前来过烟柳阁的那位。
顿时明白了什么,又转头看向其他锦衣卫,在里面看到了马韦和张封海后,面色一白。
碧云见指挥使没来,倒是来了个秀气的锦衣卫,忍不住皱起眉,却也知道她这会儿没法儿提要求。
只好开口道:“你可能做主把柳妈妈放出来?”
时渚摇头,见她失望地垂下脑袋,又道:“不过我可以替你的柳妈妈求个情。”
碧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相信她:“教我们读书的,是康王妃……”
时渚虽然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却还是听得很认真,在这里,她听到了柳妈妈视角的故事。
一样的初遇,不一样的是,这边的故事还有后续。
因为康王妃经常往外跑,被康王发现她做的事,朱蘅自然不会理解她的想法,甚至还因此起了坏心。
他利用烟柳阁的姑娘们威胁康王妃,以此来满足他的私欲。
碧云说着又哭了出来,声音带着细碎的哭腔:“他说我们只是下贱的庶民,说女子生来就不需要懂得什么道理,说我们只用学着伺候男人就好了。”
她尚且稚嫩的脸庞扬起,直直地看向时渚:“我不服,女子为何天生就只能做男人的依附,柳妈妈和王妃教导我道理,不是为了去取悦谁的。”
时渚看着小姑娘倔强的神色,在心里叹息一声。
碧云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在现代男女都难说是平等的,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女子想要获得尊重,更是难上加难。
时渚给不出劝告,也给不出安慰,她只是想到康王府陷入泥潭的姑娘们,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不讨厌康王妃吗?她教你们知识道理,却任由你们在这泥潭里挣扎。”
“你们不会怪她们吗?”
她这个问题不只是问碧云一个人,她想问在这里的每个姑娘们。
那些姑娘们听出来了,她们虽然惶恐,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开口回答道。
“为什么要恨呢?王妃教了我们很多道理,这是很多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而且她也没逼着我们读书,不想读书的,想学什么她也都找人来教我们。”
霞露更是有些激动道:“对,桃牧姐姐喜欢古琴,王妃知道后特地请了泊远先生过来教桃牧姐姐呢!”
时渚有些讶异于这些人竟然真的没有丝毫怨怼,忍不住反问道:“可你们只能待在这烟柳阁,烟柳阁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次是绿盈站出来了,她在这些姑娘里,性子最冷静成熟,此时早就发觉烟柳阁应当是出事了。
甚至猜到这事,估计还和柳妈妈跟康王妃有关,她虽心中慌乱茫然,却依旧沉静道。
“大人上次来过,应该也清楚,这楼里的都是些苦命的女子,就算没有烟柳阁,也有红秀楼,绿柳楼。”
“如今我们虽然在这烟柳阁,可柳妈妈怜惜我们,从未逼迫我们接客,我们楼里几十个姑娘,真正卖身的,只有我,红九,紫苑等几个人而已。”
“且都是我们自愿的,这天下对女子本就不公,我们怎么能一味怪罪王妃?”
她说完,其余的姑娘们都连连点头,时渚有些惊讶于她们的通透,只能说康王妃把她们教的很好。
绿盈说完迟疑了片刻,忽然朝时渚重重一拜:“绿盈斗胆问大人,诸位大人今日来问这些,可是王妃出了什么事?”
她直起身子,微微咬着下唇,声音不自觉轻了些:“我之前听闻康王突然暴毙,可是……和王妃有关?”
还没等时渚回应,其他姑娘们先炸开了锅:“绿盈你在说什么?”
她们甚至顾不得锦衣卫在场,毫不掩饰地把对朱蘅的厌恶表露出来。
“要杀也是我杀了那个恶心东西,不可能是王妃!我每次看见朱蘅那张脸,都恨不得撕了他!”
毕竟是这么多姑娘,一旦哄吵起来,那声音可不小,张封海见状厉声道。
“住口,康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王爷,皇上的亲弟弟,哪里容得你们这般放肆。”
这话一出,姑娘们瞬间噤若寒蝉,安安分分地缩了回去。
“绿盈你猜的没错,我们今天过来的确是为了康王一案,只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有人认罪了。”
“是谁?”她们下意识追问。
时渚也没准备瞒着她们:“红九。”
听到这个名字姑娘们两眼一瞪,嘴巴一张,就想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却因为旁边虎视眈眈的张封海而止步。
只能有些憋屈地反驳:“不可能是红九!”
时渚眉头一挑:“又不是康王妃,又不是红九,那你们说是谁?总不能是你们的柳妈妈吧?”
“当然不是!”
天色已经不早了,时渚听完了碧云所说的事,也没准备继续停留打着哈欠就准备离开,却听见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
“大人,柳妈妈真的是好人,康王妃也是,红九也是,她们都是好人。”
“就算她们杀人了,也一定是逼不得已的。”
时渚背对着她们,垂着眼睛,看不清具体神色,只有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
“理法无情。”
说完,她大步往外走去,没有回头看那群姑娘们是什么反应。
等到第二天,时渚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意外发现白沨起的比她还早。
“昨天跟着柔婉的人怎么样了?发现什么没有?”
白沨把手上的事停下来,随后拿出张纸递过来。
时渚接过纸,发现上面都是些香料的名字,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王妃找柔婉配的熏香?”
白沨点点头。
“那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