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不顾劝阻,乔只芝往下一瞥,顿时,脸色煞白。
血沟翻涌,几只容貌恐怖的怪物鱼挣扎着游出,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她们咬死。
每只大约1.6米,表面覆盖着看似钢筋般坚硬的,类似于鳞片的外骨骼,身型流线,浆足分布在鳃下。
眼睛位置是深陷的黑色,像盯猎物般垂涎地死盯着她们,那浆足前端如铁钳似的的双?,坚硬无比,可以直接索甲胄鱼类的命。
要命!小水沟怎么会出现这种巨兽。
李霞月认出了这种鱼,翼鲎。
这种鱼不是四亿年前,志留纪–泥盆纪的物种吗?!
死亡之地的时空是混乱的。
可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翼鲎争先恐后地朝她们扑来。
“快爬!”她催促。幸好翼鲎是水生动物,爬不上来。
即将登上山顶,光明触手可得。
但意外总是到来的这么突然,像一场来不及刹车的事故。
生物不断更迭,曾经的远古霸主于战场中也化为了一堆残骸。
希氏巨齿鱼,生于三亿年前的晚石炭纪。
大约体长六米,重两吨,鳗型身材有看起来铁迹斑斑的厚重外壳,缝着无数细小密集的鳞片。
翼鲎明显是败于巨齿鱼那长达二十厘米的利齿之下,他们被钢筋刺穿,血水四溅,挣扎直到断气。
饱餐一顿后,它们明显还不满足,狩猎的目标对准她们。
肌肉发达的胸鳍,使他们能够短暂离开水域,而拥有肉鳍鱼类演化出的鱼鳔,则可以呼吸空气,从而捕食陆地生物。
一条巨齿鱼摇摆菱形的尾鳍,拍打血水,猛地冲出水沟。
一群巨齿鱼争先恐后,如涨潮般簇拥而上,离她们越来越近。
近得李霞月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它们粗壮的躯体,粗糙坚硬的皮肤,细小的鳞片般的盔甲,厚重摇摆的鱼鳍和钢筋似的的牙齿嵌黑洞洞的大嘴里,上面的残余了翼鲎肉,骸骨和粘稠的啖液,像是一个黑洞般,要迫不及待将她们吞噬。
现在巨兽就在她脚下。
“好了没!”她尖叫,拼命缩脚。
即将跌入悬崖般,她的心头笼罩着绝望的阴影。
“还有一点!”乔只芝汗如雨下,用力伸手,“就差一点,但我实在没力气了…”
“快!它们要上来了!”
“我真的——”
她的指尖离光明就剩几厘米,但就这几厘米,不是希望胜似绝望。
攀爬已经耗费她所有的体力,被包扎着的横截面伤口还没愈合就裂开,大量的血渗出。
意识被光影斑驳拉扯,稍不注意她便可以一翻白眼直接昏迷。
眼前隐隐绰绰的,一会是小小的她被父亲骄傲地高高举起头顶,一会是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每一个,都是她留恋不舍的宝藏。凭借着人类极大的意志,她痛苦地咬着苍白嘴唇,在即将逃跑的意识中穿插,默念着“家人”“家人”。
“喂!乔治!”
兀然,李霞月叫她。
但她虚弱得没力气回应她。
“振国路幸福街306号。”像是做着最后的诀别,“找到我妈妈。”
“帮我告诉她这次找不到我了,但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谢了。”
突然一阵力推她向前,是李霞月。她用最后的力气帮助她抓住光明。
而她自己永远地坠入黑暗。
那句遗言,是她对世界最后的牵挂。
一阵鹅黄色的温暖从指缝间漏出,乔只芝打开手掌一看。
是一棵嫩绿的小芽。
在死亡之地,居然还有这种生命。
死亡的对立是生命吗?不,死亡是生命的延续,生命是死亡的轮回。
正如死亡在夜色中纺织着铁锈味的冬天,融化的积雪下是来年的新生。
但还来不及多想,她便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