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振聋发聩,震撼心灵,燃起人们爱国意志。 沦落成草寇的流民最是清楚漠北人的彪悍凶残,他们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漠北人所赐。 为了躲避灾祸,别无他法只能选择背井离乡南下逃亡,可他们的将士却不能逃,必须死守边关。 赵秉承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看过去。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霎时间,声振林木,响彻九霄。 “愿意!” “愿意!!” “愿意!!!” 黎烨对赵秉承的敬佩油然而生,难怪他能成为赫连首富,他的见识、胸襟和手段远在他们这些人之上。 甚至......可以匹敌他的主子。 黎烨铿锵有力的喊道: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我等愿意跟随赵掌柜一同前往边关。” 子风和布行的人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赵秉承大批量收购鸭鹅是早就计划好将这些东西运送至边关。 这等大胆举动没有人想到,也不是商人会做出来的事。 可赵秉承却做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仰。 赵秉承一脸视死如归,吟诵起西汉司马迁的《报任安书》。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这等雄心壮志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吟诵之声此起彼伏。 “太上,不辱先。” “其次不辱身。” “其次不辱理色。” “其次不辱辞令。” “......” 随着这震耳欲聋的吟诵之音,众人浑身冲满了力量,大部队再次向边关进发。 前方由赵秉承、黎烨和子风开路,后方镖师们断后,流民夹在布行东家与伙计们之间保护车队物资,老弱病残纷纷坐上马车,抱着希望返回家乡。 两日后。 土黄大地一夜间银装素裹,目之所及尽是广阔无垠的白色冰封世界。 苍茫大雪铺天盖地袭来,似是要将一整个冬天分量的雪全都在这一天下完。 山回路转,马踏銮铃,车队逆着风雪前行,在一望无际的雪色画纸上留下马队行过的痕迹。 边关。 驻守营地的将士缩着肩膀,即便他们身就燃着火堆,却还是无法抵抗寒流侵蚀血肉骨髓,每一寸肌肤都僵硬得要被冰封住,唇色发紫,年轻的脸孔被生生冻裂,血色沟壑遍布,眼中尽是麻木。 一夜煎熬,又苟活了一天。 “没死在战场上,却等待着被活活冻死,真讽刺。” “我们真的会死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消极的情绪会如同瘟疫迅速蔓延影响军心,他们明知道活不成,却不敢说出“会死”两个字。 “不会的。”有人低语。 呵呵,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知道。 天色蒙蒙亮,寒星冷月微光下,将士们恍惚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 雪染白发,一时竟分不清他们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年纪轻轻的青年。 距离越来越近,直奔驻军大营踏雪而来,闯入视野。 “什么人——”嘶哑的嗓音,用尽了全部力气却还是如流浪猫低泣,瞬间被风雪吹散。 “停下——前方乃驻军营帐,任何人不得靠近——” 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冷锐的兵刃全都对准了由远处打马前行的车队。 赵秉承抬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进。 他侧头看向黎烨。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为不朽。” “此时此刻,便是黎烨大人为你的主子立德的最好时机。” 说话间,他从车上扯出二尺长白布,递到黎烨眼前冲他点了点头。 黎烨意会了赵秉承的意思,他抓住白布一角举过头顶,挥舞马鞭向营帐的方向奔去。 白布有投降之意,见白旗则停止交战。 黎烨的声音随风传播。 “冬衣到——” “粮草到——” “奉太子令,运送冬衣粮草抵达边关——” 将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刚他们还觉得自己会被冻死,可转眼之间便峰回路转。 太子殿下给他们运来了冬衣和粮草? 是真的吗? 这种感觉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马蹄扬起雪花,黎烨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到众将士眼前。 他一把丢掉手中白旗,从怀里掏出太子令,置于眼前。 “我乃太子暗卫,奉命而来。” 看到太子令,众将士心中疑虑消减,但并未放下手中刀枪剑戟,满眼期待地看向越来越近的马队。 马队一眼望不到边,护送冬衣粮草的人不是他们朝夕相盼的朝廷官兵,竟是老弱病残,流民草寇,商贾镖师。 此中震撼直击心灵,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保家为国,可国家似乎放弃了他们,而他们保护的人民从未放弃过他们。 早有人冲入将军营帐,激动到热泪盈眶。 “将军,冬衣到了!”在冬日的第一场雪来临时,终于送到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