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可惜。
墨叔歌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希望的光破灭的准备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这世间情分的伤，总是最深刻而怆然的。
那天墨叔麟似乎也没想到墨叔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副样子，这种身份。
墨叔麟的视线晃动不停的在苏禾和墨叔歌身上流转，墨叔歌甚至可以看得见墨叔麟手掌紧握成拳暴出的根根青筋。
如今的墨叔歌不大记得她自己当时的反应了。
可能当时的眼眶有些泪意，但同时心下也有些尘埃落定的坦然。
一瞬间脑海里思绪万千，这几万年的诸多辛楚与过往其实又与西海分算的很早很干净。
有些情绪师出无名，有些感念秘不可触。
墨叔歌觉得总的来说，那一时刻的她其实是木然的。
又幸于她此时只是个手握红缨头执礼戟的士兵，她可以目不斜视，她可以面无表情。
在西海君后苏禾身后的是这四海八荒的尊上——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在一些仙家小童的侍奉下，缓缓从扣鸾和玉长桥走过。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墨叔麟不同寻常的视线，还是墨叔歌寂静而无生气的眼睛，天尊那双四海皆不感念的眼微微从墨叔歌脸上划过，然后又一脸淡然的走进了太夜宫。
墨叔歌如今这副超凡而淡然的性子基调大抵便是那个时候改变的。
从九重天回去之后，墨叔歌渐渐的就变得话少了许多，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敢也比从前更利落，更坦然。
她眼里好像没有多少生气，但又好像处处都是了然的平稳。
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面血刃而不见怆然，犹如地狱来的杀戮鬼怪。
一面私下又迷恋上了沉静的阅读、垂钓，仿若与世不争的悲悯佛陀。
鸾星一开始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不管是看书也好，还是钓鱼也好，也愿意陪着她，逐渐鸾星也觉得枯燥，也瞧着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便也随她去了。
沉渊洞一别两万年，她从未主动打听过那些故人的消息，也曾经在内心的某一处地方不愿再与过去有任何牵扯。
直到遇见临渊之后。
——魔族。
这里其实，是她这一生生活过最久的地方，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神途的故乡。
鱼竿微微动了动。
有鱼儿上钩了。
墨叔歌微微收紧鱼竿，临渊见状也看了过去。
宽阔的江面被细密的雨点打出满江的涟漪，分不清哪里是鱼窝，哪里是雨点。
墨叔歌直起身，再次收紧鱼竿，用力揭竿而起，一尾青色的小鱼挂在鱼竿上，被墨叔歌收进竹笼里。
临渊问道：“今晚吃烤鱼？”
墨叔歌凉凉的白了他一眼：“一条鱼？”
临渊不在意。
他先前的心思都在怎么让墨叔歌不再生气上，完全没有管鱼饵的位置是否合适。
“我们回去的路上可以买几条。”临渊道。
“我想吃自己钓的。”墨叔歌故意为难他。
“那也无妨。”临渊站起身来，准备挽裤脚：“我下去抓一些更快。”
墨叔歌动也不动看他，临渊便真往水里去。
墨叔歌只好起身拉住他。
临渊回头，嘴角带出梨涡，笑的好像个少年：“不气了？”
“气。”墨叔歌诚恳的说。
临渊一脸无辜：“我一开始只是想逗逗你，我也没想到这魔族的女子都这般胆大。”
墨叔歌还是没太好的脾气：“怎么？惊扰到帝君了？”
“那倒不敢。”临渊十分懂事：“可是惊扰到本帝君的夫人了，本帝君很不开心。”
“是吗？”墨叔歌狐疑的看向他，明明一脸喜悦之色：“哪里不开心？”
“这里。”临渊抓着墨叔歌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本帝君的内心，痛苦极了现在。”
墨叔歌故意气他：“可是明日还有几位魔族姐姐在等着你呢，哥哥这番模样，怎好去见姐姐。”
临渊再次视线幽深的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哥哥’这个名词，我不建议你叫第二遍。”
墨叔歌：“哥哥？”
临渊：“……”
临渊这人虽然在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绝大时候比较霸道，但是也分事情，而且大部分是在那种事情上。
所以这光天化日的，墨叔歌也不担心临渊会把她怎么样。
和临渊接触这么久，墨叔歌非常能确定的是，如果是墨叔歌不喜欢的事情，临渊从不会强迫她。
所以墨叔歌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之前不愉快的宣泄口。
回去的路上，墨叔歌看到有卖糖画的，便指挥他道：“哥哥，我想吃那个糖画。”
遇到有卖画本的，便对临渊道：“哥哥，要那个画本。”
遇到好看的扇子，便对临渊道：“哥哥，给我买那个扇子。”
临渊一路默默的被墨叔歌指挥来指挥去，哥哥二字好像免疫，也好像是惩罚。
临渊将墨叔歌买的东西请人送了回去，将钓上来和后来在市集上又买来的活鱼在烤黄羊肉的摊位上，请老板一并帮忙烤了，直至天黑二人才牵着手慢慢走回客栈。
这一路临渊都一言不发，沉默的好像是生气了。
墨叔歌进门，装作不经意似的回头查看了看临渊的脸色。
临渊只是默默的在她身后关上门，然后走到客厅的桌子旁边，沉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喝水吗？”
墨叔歌吃不准临渊现在这是一个什么反应，面上淡定非常，心下却转的飞快，以至于她摇了头之后，连临渊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临渊伸手扣住墨叔歌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另外一只手扣住墨叔歌的脑袋，贴近垂眸意有所指的看着她的眼，嘴角勾笑，恶劣而充满了报复的味道：“喜欢叫哥哥？”
临渊的声音很轻，满是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