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济抬眸扫了他一眼,启唇吐出两个字:“关门。”
沈颐沉默了瞬,抬脚迈进书房,反手关上门,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回了他一个字:“说。”
“昨夜宫中传来消息,父皇突感风寒,高烧不退。”楚济如实相告:“直至今晨,母后才又传来消息,烧虽已退,但身体已大不如前。”
“所以他们便又想起了我,特送人去试探我?”沈颐满脸愁苦,复问:“容妃不知道陛下欲将元乐许给吏部尚书之子吗?”
“吏部尚书可不比你武忠王府家大业大,”楚济敛了下眸,道:“更何况,赐婚的圣旨还未下,变数仍在。”
“堂堂公主,什么人嫁不了?怎就盯上我了呢?”沈颐顿时无语,叹了句:“我可都娶妻了!”
“不过是娶妻而已,”楚济轻飘飘地说:“又不是不能休妻再娶,或者是平妻,她们兴许也能接受。”
沈颐:“……”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这深宫之人肚里的弯弯绕绕。
楚济提醒了他一句:“听闻,你让苏清影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冯管家?”
“对啊,”沈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她受不得累,王府一大堆琐事再累坏了她!”
他承认地坦坦荡荡,话说完了才察觉出不对。
“但她们却以为是我对苏清影心生不满,方才夺了她的管家之权?是故,她们便觉得,我还有机可乘?”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楚济点了点头。
沈颐:“……”
他自觉只要他们夫妻把日子过好、王府上下一团和气即可,哪能想到一个区区的管家之权,竟能让旁人联想到此处!
怪不得他夫人起初不愿将管家之权交给冯伯!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又叹了句:“后宅之事,怎也能麻烦成这样?”
“就是这么回事,”楚济并不想对这乌烟瘴气的麻烦事发表意见,故而开口说了个解决之法:“你若不想再发生此类事情,便让苏清影将管家之权收回去。”
“不,就不,”沈颐回得果断:“我夫人受不得累,管不了家!”
楚济挑眉,盯着沈颐不语。
沈颐神色得意,说:“日后若再发生此事,我夫人自会将人撵出府!”
楚济送了他枚白眼,挖苦道:“就你那位温顺好欺的夫人?”
“这你可错了啊,我家夫人虽然温顺,却不好欺!”沈颐更加得意了,道:“若论心计,十个林英可都比不上我家夫人一个!”
就苏清欢平日里那副乖顺的样子?
楚济摇了摇头,明显不信:“你若是拿旁人比较,我勉强还能信上一信。”
“可若是阿英,”楚济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府上至今可还有淑贵妃的人呢!”
沈颐被噎住,无奈之下转移了话题:“陛下何时会正式给元乐赐婚?”
“三日后,父皇欲设宴,请群臣入宫,”楚济停顿了瞬,道:“届时便会正式赐婚。”
宋林英赶至王府时,苏清欢正在院中梨树下荡着秋千。
无双倚在梨树上,背对着苏清欢,还在为苏清欢不允她将容妃的人撵出府生闷气。
“他身份尊贵,生来便是武忠王世子,又从西北苦寒之地历练而出,一身的军功,深得陛下信赖,”苏清欢便边荡着秋千边同她解释:“哪怕没有容妃今日之举,来日也会有旁人送人给他。”
“你拦得了今日这次,还能日后次次都拦得住?”
无双气愤地抬起手,还未等她开始比划,苏清欢的话便将她堵了回去。
“别同我说你拦得住,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她仍荡着秋千,漫不经心地说:“再者,若真放任你将人撵出府,得罪容妃倒是其次,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日后,若是提及武忠王府,他人就只会说,哦,就那个放任侍女撵人出门、蛮不讲理、无法无天的王府啊?”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声,道:“你听听,这话好听吗?”
不好听又如何?
无双再次抬起了手。
“你名声不好是因为你师父,我名声还挺好的,”苏清欢仍背对她,叹了口气,说:“别连累我啊!”
无双盯着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行吧行吧,也不算太好。”苏清欢还有些自知之明,又道:“可我们现今是在王府,众人眼中也只有一个王府,没必要连累王府的声名。”
“而且,这事,由沈颐出面解决不是更好吗?”
“冯伯定会通知他,你我坐享其成,何乐不为?”
“我还能将他的态度试出来。”
无双这次终于将心中所想比划了出来:“若他将那两人收进府呢?”
苏清欢脚尖点地,停下了秋千。
她没有看到无双的手势,只是凭对她的了解,猜出她心中所想,回她说:“那便让他和这满府的人都知道,无视我,会有什么下场。”
“然后,”她顿了顿,启唇说:“回家。”
宋林英的声音比她的人先一步传入苏清欢耳中。
苏清欢起身迎了上去,走之前留下句:“无双,我很清醒,还不至于去强求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人。”
她轻喃道:“相守至今,也甘心了。”
苏清欢扶着宋林英进院时,无双仍倚在梨树上。
宋林英挺着个大肚子,边走边语重心长地同苏清欢说:“若再有下次,你便直接将人撵出去,出了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她的声音清晰洪亮,一字不差地传入无双耳中。
飘忽不定的视线,在这一刻有了落脚点。
无双望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释然地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嘛!
她也应是这样,毫无顾虑地护在她身前,挡掉一切恶意。
所以,无双下意识摸了摸腰侧原本佩刀的位置,下定了决心。
再有下次,便只管挡在她身前,即可。
皇帝设宴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