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七未料到会被楚济堵在城门前,要求见苏三。
车上还有楚竹在,他下意识想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苏清欢便开口应了下来,下车同楚济走到了远处。
她一袭红衣,先是弯身对楚济行了个礼,方才问道:“陛下如何得知,我便是苏三?”
毕竟齐门苏三内力深厚,而她身娇体弱,习不得武。
楚济招了招手,一旁的内侍递上来柄长剑,他将剑交给苏清欢,道:“这是阿英的佩剑,染木剑。”
苏清欢接了过来,而后看清了剑柄上挂着的扇形玉坠。
那上面的纹路同她娘亲留给她的玉坠上的纹路一致,她弯了下眼角,喃喃道:“我知晓她曾是位将军,却从未好奇过她的佩剑是什么样子。”
楚济低声道:“那日沈颐为了不让朕亲征西北,揍了朕一顿,朕与他拉扯间看到了他颈前的扇形玉坠。”
“他说,那是你送她的。”他顿了顿,又道:“朕未告诉他,你便是苏三。”
“多谢陛下,”苏清欢抬眸看向楚济,他的嘴角还有些青紫,她笑了下,声音中有些释然:“陛下,阿英死之前,师兄曾见过她。”
“她同师兄说,她若死了,陛下便会放小师伯和太子回齐门。”
“我曾教她如何筹谋、取舍,教了许多年,可她一直学不会,我便放弃了,觉得她定是学不会的。”
“却未曾想过冷宫里关了几个月后,她居然会了,且做得干脆果断,不留余地。”
“陛下,她不是被您逼死的,您放过自己吧。”
楚济低着头,苏清欢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得进去她的话。
过了许久,楚济说:“朕会还她父亲清白。”
此话一出,苏清欢便知他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张了张双唇:“太子在马车上,陛下可要见一见?”
楚济摇了摇头,他偏头看了眼马车,声音很轻:“她应不想朕见他。”
永安五年二月中下旬,原宋修副将马薪于殿前认罪,承认模仿宋修字迹伪造书信,二月底,宋修无罪释放,恢复其职位及兵权。
次日,宋修辞官,告老还乡。
而西行的队伍也终于到了西北边关,沈颐将宋修已无罪释放的消息带给了西北军,亲自镇守第八座城池。
这场战事并没有沈颐预料中的那么难打。
北漠军队虽然来势汹汹,两月之内便攻下了西北边境上的七座城池,但防守力量却过于分散,主将的战术、阵法时强时弱,让人摸不清头绪,气得沈颐破口大骂,却又头疼不已。
不过,他们虽然未攻下一座城池,但伤亡不大,西北军的军心也因宋修的无罪释放而再次凝聚起来。
沈颐也得到明确的消息,沈杰虽被生擒,但并未受到拷打,甚至还被对方照顾得很好。
永安五年六月,被北离牵制住的沈颐迎来了意料之外的援兵。
彼时,他正因北离的战术头疼。
他曾与北离对战多年,自诩对北离有些了解,可此次对战,北离却多用阵法,诱敌深入却不杀,全部生擒,然后用之换取粮草钱财。
沈颐原以为是北漠粮草银钱短缺,便故意耗着。
结果一个月过去,北漠战士仍是精神抖擞,个个身强体壮,反而赎金平白地涨了一番,还特地派人同他说涨的是伙食费。
无奈之下,他让沈轩带着足够的粮草钱财去将俘虏换回,结果换回来的将士一个比一个虚弱,活像三四天未曾进食。
他本以为是受了酷刑,问过之后发现,居然真的是未曾进食,还不止三四天!
几乎是被擒之后就没有怎么吃过,常常是有了这顿没下顿,三四天吃一点,饿晕过去的就被拉出去,扎几针、给一顿、再拖回去。
总而言之,换回来的这批人,不修养个十天半月,是不能再上战场的。
故而,沈颐此刻特别想抓住北离,当面问一问他,伙食费究竟涨在了哪里?
恰此时有人来报,有人擅闯军营,且抓了沈轩。
沈颐提着破空气势汹汹地杀了出去,却在见到来人后俯身抱拳,唤道:“凤小公子。”
被凤倾踩在脚下的少年错愕地看向沈颐,大喊:“哥哥,你同这个臭书生客气什么啊!”
凤倾脚上的力道加大了些,少年又哀嚎了一声,喊道:“哥哥,他踩我!”
沈颐:“……”
他看得到!
沈颐选择闭上双眼。
凤倾拿着折云扇抵在沈轩的下巴上,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第一,我不是臭书生,第二,你打不过我所以被我踩在了脚下。”
“你不过是仗着比我大而已,”沈轩不服气:“我若同你一般大,定打得过你!”
“你哥倒是同我差不多大,”凤倾眉梢微扬,笑了下:“你问他,敢同我打吗?”
少年当即大喊:“哥哥,打他!”
此时此刻,尽管他们同父同母,但沈颐暂时不想承认那是他弟,也太没眼力见了!
他无奈道:“家弟年幼无知,还请凤小公子莫要同他计较,放了他。”
凤倾自然没想同他计较,但也没想轻易放过他。
他既然答应了苏清欢要照顾他,那有些道理,他便代她教他。
凤倾打量着脚下的少年,启唇问:“你可知我是谁?”
此话一出,沈颐便知凤倾没有在意沈轩的失礼之举,便站在原地,看着少年不要命地叫嚣。
沈轩先是一愣,而后喊道:“我管你是谁!”
凤倾颇有些无奈,他拿着折云扇敲了下少年的脑袋:“不知我是谁便敢同我打?”
“普天之下,你还是第一个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敢拿着枪冲上来同我打的!”
沈轩终于反应了过来,眸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他问:“你是谁?”
凤倾抬起了脚,道:“风问楼,凤倾。”
少年躺在地上,瞬间脸色煞白,纵使凤倾的脚已经离开了,他却忘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