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并未在军营久留,他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同沈颐打声招呼,招呼打完他便转身去找了北离。
他曾因宋修之事前往北漠,同北离打过几次交道,与他也算有些交情。
如今他应了苏三之求来帮沈颐,出手之前,还是应同北离说清,既然互相敌对,便无须顾着往日情分,战场上不必留情。
待凤倾走后,沈轩方从沈颐的身后走出,望着他的背影小声问:“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同我秋后算账?”
沈颐望着他摇了下头,他伸手拍了下少年的脑袋,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营帐。
少年望着沈颐的背影,迷茫了会,抬脚跟了上去。
凤倾是在两日后重回的军营,沈颐起初还对他有些提防之心,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便彻底放了手,将事物全权交与他。
王越对此很是不满,却不敢同沈颐争辩,只好同沈轩抱怨了几句,说沈颐偏心,岂料少年转身便将此时告知了沈颐。
彼时,凤倾早已领着四五十个士兵离了军营,沈颐便将王越叫到了营帐,问他自己哪里偏心。
沈轩站在沈颐身后偏着头,下巴微抬,态度很明确,除了他爹和嫂嫂,谁说他哥坏话都不行!
王越瞪了少年一眼,方才低声回了沈颐,道:“属下以为,凤小公子虽声名在外,但毕竟是江湖人,有些事情,将军不宜交给他去做。”
尤其是那些从前只会交给他去做的事!
沈颐盯着他叹气,甚是无奈:“你现在这样,颇像个受到冷落后急于争宠的妒妇。”
王越没有反驳,他确实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沈颐问他:“你可知凤倾今日清晨领兵外出所为何事?”
王越自然不知,他自察觉到沈颐偏心后,便再未理会过凤倾。
清晨跟着凤倾离开的士兵里跑回来一人,请沈颐再多派些人手。
沈颐扫了王越一眼,问士兵:“如何?”
士兵躬身回道:“确如凤小公子所言,城中确实藏有地道,凤小公子领着我们已经找出了三处。”
“他说人手不够,派我回来叫人,自己去了其他地方找。”
王越迷茫地看着说话的士兵。
沈颐挑眉,同王越说:“你若能学到他的皮毛,便足为一方将领。”
王越亲自领人去找了凤倾,而后开始转跟起他,与从前判若两人。
就这样跟了一段时日后,凤倾受不了了,找上了沈颐。
王越站在营帐里,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凤倾看着他揉了揉眉心,同沈颐说:“你若真想让我教,不如把你弟给我。”
闻言,沈轩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同王越说:“看起来我比你聪明。”
王越不服,盯着凤倾,想要个答案。
凤倾偏头避开了王越的视线。
沈颐也很好奇原因,问:“为何?”
凤倾扫了他一眼,卖了他个面子,道:“虽说他们都挺蠢的,但你弟比较好玩,欺负起来比较有趣。”
沈轩下意识地往沈颐身后躲了躲。
沈颐回眸扫了沈轩一眼,爽快道:“给你了。”
沈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凤倾对沈轩这副样子很满意,朝沈颐扬了扬下巴,道:“就像现在这样。”
沈轩:“……”
沈颐又回眸看了少年一眼,转头又看了看如木桩一般站着的王越,得出结论,确实是沈轩更讨人喜欢一点。
于是,他说:“你带走,随便你用。”
少年失去了他最大的靠山,只得不甘不愿地跟着凤倾离开,边走边小声嘀咕:“等我回家,定要向嫂嫂告哥哥的状!”
永安五年九月,凤倾与北离谈判成功,楚国以万石粮草换取被北漠生擒的武忠王沈杰。
永安五年十一月,楚军连胜,一举夺回被北漠夺走的三座城池。
永安五年十二月,开遍天下的云斋在几日之内陆陆续续、全都关了门。
西北边关,漫天飞雪下,凤倾哄着沈轩换了身白衣,自己却换了身蓝衣。
沈颐站在雪地上,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凤倾以及不甘愿的少年,他边扒拉掉自己头上的落雪边问:“哥哥,我穿成这样,你能看到我吗?”
沈颐扬起了嘴角,少年眼中升起了希冀。
沈颐:“方才,我还以为,就凤倾一人。”
少年哀嚎一声,蹲在地上,小声抱怨:“我说不换,凤大哥非要我换,我说改日再换,今天不适合穿白色,凤大哥却说今天非常适合穿白色。”
“确实挺适合啊!”凤倾看着少年,一本正经地说:“放眼望去,谁能看到你!恭喜你,学会了江湖失传秘籍,隐身之术。”
沈轩抬眸看了看凤倾,嘟着嘴,又委屈地低下头。
凤倾打量起沈颐,道:“不如你也去换身白衣?隐身秘籍,仅今天可学会!”
沈颐:“……”
沈颐转身进了营帐,凤倾抬脚跟了进去,同他讲起今天穿白衣的各种好处。
他口若悬河地讲了半个时辰,期间一口水都没喝,沈颐看着他,觉得自己今日若不换身白衣,怕会被他从早念到晚,只得妥协地去换了身白衣。
凤倾满意了,喝了两大口水。
沈轩好奇地问:“凤大哥,江湖上有人能说得过你吗?”
凤倾微扬下巴,神色骄傲:“我可是智谋第一。”
相处至今,沈轩早已不再害怕凤倾,他强调道:“你与齐门苏三齐名,同为江湖智谋第一。”
凤倾难得地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拍了下少年的脑袋,道:“苏三本人曾亲口承认过,单就智谋一道而言,她不及我。”
沈轩:“齐门苏三,是个怎样的人啊?”
凤倾又沉默了许久,声音很轻:“她,是个很好的人。”
沈颐换好白衣回来,他看着一身蓝衣的凤倾,突然出了神。
沈轩唤了他两声,问:“哥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