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苏清欢拜别了几年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鬼差,拿着好不容易等来的投胎机会,准备入轮回。
却未曾想过,她都已经一脚踏入了轮回,还能被人拉住手腕,从轮回中拽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等到的投胎机会落入旁人之手。
苏清欢:“……”
她用力推开抱住自己的男子,转头看向一旁的鬼差,伸手指向男子,朝鬼差告状:“大人,他不让我投胎,扰乱您办公,快把他抓起来!”
最好关到十八层地狱去!让他耽误她投胎!
不知道宁毁十桩婚,不扰一人入轮回吗!
鬼差僵在原地,怔怔地看向突然出现、遍体鳞伤的沈颐,良久,方才开口问:“你如何到达的此处?”
沈颐:“忘川河里走过来的。”
鬼差又问:“未曾忘却前尘?”
沈颐摇头,紧紧握住苏清欢的手腕,抿唇道:“未曾。”
鬼差轻叹一声,看向一脸急切的苏清欢,道:“姑娘,冥界有令,未行奈何之魂,不受冥规约束。我等管不了他,而你,暂时也投不了胎。”
“为何?”苏清欢呆愣地看着鬼差,反问道:“你们管不了他,与我何关?”
鬼差看向沈颐紧握着苏清欢的手,轻声阐述事实:“因为,他为你而来。”
“凡魂者,不饮孟婆汤,便过不得奈何桥,唯有淌过忘川,忍受蚀心销骨之痛,甘受魂飞魄散之果,方可轮回。”
“你是他的执念,姑娘,你还有前尘未了。”
苏清欢僵在原地,愣怔了许久,方才转头看向强硬地拽着自己的沈颐。
她忽略掉心口传来的不舒服,问:“公子,你是哪里想不开呢?”
“我们既然都已经死了,便应老老实实地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去重新做人。何苦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去渡忘川,落得此时遍体鳞伤的下场?”
沈颐垂眸,他下意识地加重手中的力道,低声回了她:“不是微不足道的。”
苏清欢:“……”
沈颐又说:“哪里都想不开。”
苏清欢:“……”
苏清欢看着他,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我挺想得开的,你放我入轮回呗?”
沈颐低头,固执地回她:“不放。”
一口气郁结在胸口,苏清欢盯着他,深呼一口气,好言好语地劝说:“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苦……”
见他张开了双唇,苏清欢立即改了口:“纵使你我之间有过恩怨,可我已经不记得了,你又何苦为难与我?”
沈颐迎着她的视线,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字地说:“可我还记得。”
“苏清欢,”他唤她,正色道:“我既来到了此处,寻到了你,便不会再放你离开我身边。”
小姑娘怒目瞪着他。
他便又启唇,再次强调道:“你休想。”
苏清欢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她不再理他,伸手去扒他紧握着她的手。
许久,她盯着牢牢固定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咬牙切齿地想,他的手是长到她身上了吗!
她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她,而后抬眸看向鬼差,扬起了嘴角,笑道:“大人……”
“他们也不会放你入轮回,”沈颐打断她的话,道:“他们肯定帮我不帮你。”
苏清欢给了他个白眼,“哼”了一声,道:“我与大人可有几年的交情呢!”
沈颐看向鬼差,道:“阿北说,想请你们给我行了方便。”
鬼差错愕地看着沈颐,问:“您认识阿北大人?”
脑海里回想起阿北的话,沈颐笑了下,道:“我与他,是生前旧友。”
闻言,鬼差朝沈颐躬了下身,说:“我等定不负阿北大人所托。”
苏清欢震惊地看着态度急转的鬼差,张大了嘴巴,她来此许久,还未见过鬼差如此客气地待过谁。
她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他客客气气地同鬼差道了声谢,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向她,扬起了嘴角。
苏清欢:“……”
苏清欢觉得,长得太好看是种罪过,光是笑一下,便能蛊惑人心。
于是,她低下头,不看他的脸,喃喃道:“欺人太甚。”
这四个字说得毫无气势,全然听不出话中的指责之意,落在沈颐耳中,更是彻底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觉得小姑娘是在撒娇,故而又朝她笑了下,说:“就欺负你。”
刚软下来的小姑娘再次气炸,她怒目瞪着沈颐,用力地甩了下沈颐的手。
然后,她就甩开了。
沈颐错愕地望着自己空了的手,
苏清欢惊喜地望着自己重获自由的手,她又扫了眼错愕的沈颐,当即便跑开,七弯八拐后,消失在沈颐的视线内。
沈颐猛拍了下脑袋,刚才就不该松懈下来,卸掉手中的力道。
他抬脚,想要去追跑远的小姑娘,却被鬼差叫住,他回眸看向鬼差。
鬼差:“公子,还有一事应告诉你。”
沈颐朝他抱了下拳:“大人请讲。”
鬼差扫了眼苏清欢离去的方向,道:“方才那位姑娘,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
“她自入彼岸起,便想要再次投胎,等了许久终于轮到她时,是她自己放弃了。”
“那时,人间楚国与北漠的战事刚停,我等在此闲聊,她轮回时听我等提起此事,便放弃了她来之不易的轮回机会。”
“她说,还想再等等。”
苏清欢躲在角落里,倚靠在墙上,用脚尖在地上勾勾画画。
过了许久,她抬头望向天边,昏暗无光。
尽管她死之后能在黑暗中视物,可她还是想去人间看看,去见见昼夜更替、炽日星辰、四季轮转、鸟语花香,去见一见她曾忘记的人间。
嵌在墙上的壁灯照亮着她的容身之处,沈颐找到她,如她一般倚靠在墙上,问:“想去轮回?”
苏清欢点了点头,声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