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穷追不舍,宋遥被他们重伤之后,咬牙躲进了条暗巷。
她就那般笔直地站在暗巷尽头,静候追兵,可追兵到了巷口却被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支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遥却仍不敢松懈下来。
她身上满是伤口,无声地握紧辟星刀,警惕地盯着巷口,直到一道深蓝色身影渐渐出现在她视野中。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迟来地感受到了从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
辟星刀落地,她张了张双唇,无声地唤他,却蓦地想起了什么,转身欲逃。
未料后路被拦,墙头上站着位少年,他佩双剑,见她转头,还礼貌地朝她笑了下。
宋遥不知他何时站在那里的,只知已无去路。
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已至身前,他拾起辟星刀,启唇唤她:“小二儿。”
宋遥回眸看向他,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无力地向后倒去,倒入了那人怀中。
她仰头望了眼满天星斗,喃喃地说了句:“怪不得呢。”
怪不得义父明知她要杀楚济,却不拦她。
怪不得义父放任她以命为赌。
原来是他在东疆啊!
宋遥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床边守着的,是之前那位出现在墙头的少年。
他见她睁眼,转头就朝房外大喊:“姐夫,她醒了!”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而后,少年被来人支走,独自站在床边。
她缓缓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猛地睁开,还未开口,便被他堵了回去。
“我收起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会还你。”
宋遥:“哦。”
片刻后,她不死心地挣扎了下,说:“我不用。”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也不还。”
宋遥:“……”
须臾后,她又“哦”了一声。
房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他启唇说:“别再在楚境内用北漠王室刀法,被人识出,易再挑起两国战事。”
宋遥低应了他一声,片刻后又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句:“我只用过两次。”
“一次是与江湖人,一次是,”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中染着透骨的恨意:“杀楚济。”
很低的一声叹息响起,他问:“非要杀他吗?”
“是我杀的北离,和他无关,至于林英,”他沉默了瞬,缓缓道:“那是意外,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希望林英活着。”
“可姐姐还是死了,”宋遥也缓缓地回了他:“死在了楚国皇宫里。”
她的拒绝溢于言表。
他便未再劝她,只起身为她掖好被角,说:“我得回军营了,小五会在此处守着你,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他。”
“但别抱有逃走的心思,你打不过他。”
“等你伤好,北漠或者齐门,你选一个地方回去。”
宋遥:“……”
她费力地从被子中伸出左手,举起伸直,衣袖滑落,露出上面的两条白绸。
她说:“沈大哥,我为报仇而来,仇未报便不归。”
沈颐只瞥了眼那两条白绸,随即将她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面无表情地叮嘱了声:“听话点。”
宋遥:“……”
宋遥:“哦。”
沈颐转身欲走,却被宋遥拽住了袖角。
她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声音很闷:“那我可不可以不走,就只跟在你身边?”
她用的是左手,那两条白绸隐隐若现。
沈颐的视线落在那上,声音很轻,半妥协地说:“陛下亲征,我在帮他。”
宋遥当即松开了手,默默地翻个了身,背对他。
这番举动落入沈颐眼中,引得一声轻笑。
“回齐门吧,”他说:“战乱平定之后,我或许会回那里。”
宋遥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没有理他。
沈颐便又补充了句:“稍后,让小五把染木剑和白司刀还给你。”
宋遥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闷闷地应了他声:“嗯。”
自这日起,宋遥便被沈颐关在了这座小院内。
他大概很忙,很少来见她,倒是那位少年一直都在。
在宋遥眼中,少年性子张扬,还有点话唠,不过半日便主动同她报上了姓名,刚过一日便同她打听沈颐的过往。
她回顾起那几年的生活,简短地回了他一句话:“沈大哥那时也和现在一样忙,但还是会尽量抽出时间,教我读书识字。”
闻言,少年莫名地兴奋起来,同她倾诉起年少时跟着他师姐读书识字的那段过往。
其中,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嫌弃他师兄的话语。
沈颐推门而进时,恰听到了那几句。
彼时,少年正坐在屋檐上,宋遥坐在窗边,两人齐齐望向他。
他盯着少年,面无表情地唤了声:“君小五。”
少年起身就跑,留下句:“姐夫,我去找沈轩啦!”
她听着少年那句话,无声地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入东疆后的第一个笑容。
那一刻,她脑海中蓦地闪出一个念头,就此回齐门,或许、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她没能留到回齐门,甚至未待伤好,那座关了她数日的院子,便被人强闯了进来。
来人是许久未见的楚禾,他一袭黑衣,满面的焦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被重逢的喜悦取代。
宋遥的视线落在站在邻家屋檐上、剑已离鞘的少年身上,启唇唤了声:“江大哥。”
少年默默收回剑,转身离去。
楚禾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时,已不见少年的身影。
他复又回眸看向宋遥,她的视线已落在他身上,歪头浅笑,问:“江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伫立在寒风中的少年倏地拘谨起来,他收回青钧剑,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手心隐隐沁出细汗,面上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