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碧珠、赤珠犹犹豫豫,昭月微微点头,她们才退出云雪阁。
楚江榆知道无论眼前人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南念念,要想得到她,都得徐徐图之,不可冒进。他笑道:“长宁公主不打算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昭月得体地笑着:“二皇子让伺候我的丫鬟都退下,此时这儿就我们两人,孤男寡女进了房间,我怕惹来非议,有损二皇子名声。”
她只字不提上回发生的事,但眼神里的警备却能让楚江榆看得出来,她记着这事呢。
楚江榆脸上的笑容敛住:“我刚刚去给太后请安,想着这会儿你应该在,所以才见见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何故磨蹭?昭月道:“多谢二皇子记挂。”
楚江榆道:“今天白天南簟秋炫耀象牙扇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母后也批评过她,给你造成困扰,还请你见谅。”
曾几何时,眼前这男人也曾这温柔。那时候南念念还不懂得世间情,只晓得母亲被父亲所伤,故而不肯轻易相信爱情,对二皇子的情意假装不明白,不接受,二皇子就会低三下四地婉言相劝,最终让南念念上钩。
到头来,只是一场骗局。
如今昭月清醒得很,道:“于南簟秋而言,象牙扇这样的东西,她身边有很多,随便拿出一样来,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这件事不该二皇子来和我说道。你和你母后如何想的,只管告诉南簟秋就好,不必来知会我。”
昭月这般淡淡的,楚江榆又想起从前“哄骗”南念念的时候。他曾以为自己只是看上南念念的容貌,要诱她上钩,但失去后才发现,自己的“哄骗”其实全都是真心实意。
昭月越是情意淡薄,他越想得到她。
楚江榆道:“南簟秋是我表妹,是太后让她和众贵女入宫来陪你,我来替她道歉也是应当的。”
昭月道:“二皇子的行事风格别具一格,只不过我要再声明一点,我没有生南簟秋的气。这么多女子聚在后宫,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怪。夜深了,二皇子不如早些回去安置,以免皇后娘娘担忧。”
楚江榆心中腾起一阵怒意,你就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如果你是南念念,和从前一样与我交好,成为我的妃子,你的人生便是一片光明灿烂;如果你不是南念念,以你现在的长宁公主身份,我们强强联合,整个大周朝都是我们的,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但这是在万寿宫,稍有动静就会招来太后,楚江榆只得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不怀好意道:“我很期待在下月初的选秀大会上看到公主。”
昭月早料到他有这个想法,她不咸不淡道:“这事得请太后做主。”太后曾说过,她不会让昭月嫁给任何一个皇子,只希望昭月能嫁个一心一意的好男儿,而皇家子弟多半斗争不断。
二皇子前脚走,碧珠后脚就拿了一张剪纸进来。
碧珠将剪纸拿到昭月面前:“奴婢在外面捡到一张剪纸,这剪纸上的人物和公主挺像的,只是衣裳打扮不对,这里面的人似乎愁容满面,不及公主……”
看清剪纸后,昭月惊得一把将剪纸抽了过来,问道:“在哪捡的?”
那剪纸上的人物是从前的南念念!是春娘剪的!春娘的剪纸手艺出神入化,昭月绝不可能认错。春娘一定是来找她了!
碧珠告诉昭月是在万寿宫后门捡的,昭月定定心神,掩饰刚才的慌乱,过了半晌方自个来到后门,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到处搜寻春娘的身影。
果然在墙角暗处见到春娘,缩在那里如同无家可归的猫狗,万分卑微。
昭月脸上顿时绽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春娘还不敢靠近昭月,昭月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她怕被人看见,内心又很想和春娘说说话,甚至是大哭一场。
对视半晌后,昭月往前走两步,打算去抱抱春娘,告诉她,我是念念,就是那个打小就在你怀里折腾的南念念!我没有死!春娘!我们俩都要好好活下去!
但春娘却摇了摇手,示意昭月不要靠近,也许冷不丁就冒出个人来。春娘紧绷着脸,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昭月也不要出声,以免被人发现,她自己却已经泪如雨下。
昭月微微点头,咬紧牙关,泪流不止。
春娘欣慰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张剪纸,一张是南簟秋,一张是番柿,卖力地比划了半天。
昭月想了想,明白春娘的意思,她吃不得番柿,一吃就会身上发痒、脸部红肿,南簟秋明天会拿番柿给昭月吃。春娘这是让她早做准备,千万小心。
昭月含泪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春娘的良苦用心。
春娘还担心自己哑了,帮不上忙,见昭月点头后才宽下心来。她将南簟秋那张剪纸撕烂撕碎,又对昭月做了个保重的手势,摆摆手,让昭月快回去,别被人发现。
昭月忍着无穷酸意,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春娘,收拾好情绪,擦掉脸上的泪珠,转身走入宫门。
春娘一直盯着昭月,黝黑的面容上泪水就没断过,只是和过去这几年的泪水不同,今天是喜极而泣。
蹲得久了,她双腿发麻,春娘缓缓起身,回甘泉宫伺候南簟秋。
她曾无数次想过自杀,但主母和小姐的仇不能不报,因此她才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对南府一家人下手。如今念念小姐竟然没死,还成了长宁公主,那复仇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春娘顿时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