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不宜迟,”程长风一字一顿地道,“我先来搓搓他的锐气。”
读心系统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刚要出言阻止,却没想她腰肢一软,斜倚在软枕上,双手捂心,眉眼低垂,娇滴滴道:
“阿贵,你来啦。”
系统:……
如她所料,薛贵的嘴角轻微上扬了一下,似在为能牢牢控制蠢妞儿的痴心而自鸣得意。
薛贵:“这两天还好吗?”
程长风弱弱地擦拭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无妨,多谢你挂念。父亲离开得突然,多亏有你在。”
她眼角余光瞥到,薛贵根本没留心她的话,而是双目一斜,将这卧房内各处陈列的金银瓷器打量了个遍,其心昭然若揭。
“应该做的。亲人离去难免悲伤,但切莫悲坏了玉体啊,我可是会很心疼你的。”
薛贵浮夸地凝视着她,仿佛真有盈盈不舍。
程长风在心底白了他一眼。看他这嘴脸,心里怕是巴不得咒她和父亲一起去了呢。
程长风:“可惜我这几日悲恸过度,实在体弱,下不了床,连父亲留下的物件都不曾看过一眼。”
“那不如,将库房钥匙交与我,”薛贵立刻双眼放光,生怕机会跑走,甚至顾不得再掩藏贪婪,“让我去替你清点清点。”
程长风蹙眉,微弱地点点头,从枕下摸索一阵,拿出一把钥匙:“那便有劳阿贵跑一趟了。”
薛贵走后,她听见库房方向一阵叮叮哐哐,很快,他拎着钥匙回来了:
“宝贝,我已经替你查看过了,一切无恙。”罢了他还不忘叮嘱,“你好好卧床休息,这几天就不要轻易走动。”
图谋轻易得逞,薛贵毫无逗留的下去兴致,随意拉扯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他背上的包袱显然鼓起了些,走几步里面的东西便撞出清脆声响,但他一点没掩饰,像是从百十次的经验中料定蠢妞儿不会察觉,就算察觉了稍哄几句就不会追究。
程长风看他走出房门,佯泛秋波的眼眸骤然冷了下来,纤瘦的拳紧握,骨节捏得咔咔响。
系统小声问:“为什么不直接骂他,还给他送钱?”
程长风说:“我现在是一个丧父孤女,手无缚鸡之力,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处于劣势。虽然薛贵就是个地痞流氓,但如果我轻率动手,不仅很难打得过他,反而引起他警觉。”
况且,一句骂,一个耳光,还不够平胸中之气。
系统察觉到这件事没有那么轻易过去:“怎么说?”
程长风低声道:“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系统:……
系统:“听不懂。”
“哎呀,气氛都没啦,”程长风拍了一下床,“就是说,力量不足时要像深闺女子那样沉静,使他放下戒备。而一旦进攻就要像狂奔的兔子,杀他个措手不及。”
她被子一掀,翻身跳下床。
其实程长风在枕头下摸到了一大串钥匙,但故意只将那单独的一把库房门钥匙给了薛贵。
库房朝南背光,湿气颇重,门打开后依旧阴暗。
程长风记得蠢妞儿并非出生大户人家,而是占有良田而小富小贵的地主女儿,所以库房面积并不大。
挪开摆在外面的几只完好无损的箱子,她果真发现里面几只的锁被强行撬开了,里面的财物不翼而飞。
程长风:“唉。”
系统:“可惜让他偷走了这么多?”
程长风:“可惜他没有一次性全偷走。”
薛贵估计觉得来日方长,顺走这些只是早晚问题。
她记得小说中,蠢妞儿死前只剩下一身单衣和一只卷筒,里面是父亲留给她的遗嘱。冰天雪地中,她抱着遗嘱放声大哭直至力竭。
程长风走到房间尽头高大的木柜前。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低层的几个抽屉全部干净得像刚用过不久,唯有最上面那个积了一层薄灰。
她爬上去用钥匙打开了它,果然找到了藏遗嘱的卷筒。
父亲知道蠢妞儿单纯痴心,大限将至前必早早为之计深远。这份提前做好的遗嘱中详细地列出了财物的数量和种类,并标明曾在县衙找某主簿做了公证。
程长风在心底轻笑一声。
此刻她证据确凿,而薛贵那个真正的蠢货估计正在有恃无恐地挥霍呢。
“丧父孤女,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处于劣势。但,只有一种情况下,我的劣势也能变成优势。”
程长风啪地打开门,让明亮的阳光照进黑暗的屋子。
“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