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堆在脸上的笑,眼露冷意,像看一堆垃圾般斜眼看她:
“蠢妞儿,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赏赐的“喜爱”就是她活下去的根本,收回这根训狗的骨头,就能瞬间击破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乖乖的,温柔一点,你知道该怎么表现的,对吗?”
给一刀,再给一颗糖,女人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迫不及待地吞下它。
他的胸膛起伏着,笑意又回到了嘴角,等待着蠢妞儿像过去每一次那样向他认输,然后再向她索取“无理取闹”的赔偿。这次要些什么好呢。财宝?地契?不,不够弥补他今天受的气,不如——
然而程长风的声音立刻拆破了他的幻想:
“不用说了,我马上就去县衙报官。”
她手上举着一张纸,吃过几次官司的薛贵立刻认出那是县衙统一制式的状纸。
他从未想过这个娇柔的娘们能有胆量去想报官这回事。以他今天偷的财物数量,要是真报了官,完全够判他十年八年的□□了。
他吓得双腿一软,没站稳,扑通跪在她面前。
“蠢妞儿,你先别着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吗?”他病急乱投医,抬起眼睛,眼角耷拉,居然装起了可怜。
程长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从狼狈的模样里看出几分滑稽,噗嗤笑了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贵低下脑袋,像是沮丧接受了命运,但下一刻,他骤然飞身扑来,想夺走状纸。程长风侧身一让,就令他脸着地栽在了地板上。
薛贵突然想起了一起来的还有许多兄弟,抬头看去,他们居然都被程长风唬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于是薛贵恼羞成怒地招呼道:
“上!将状纸抢过来!”
那群混混们终于反应过来,捏着拳头,提起或枪或棒的凶器,推开椅子,向这里围过来,一副要打群架的阵势。
程长风注意他们的时候分了神,竟被薛贵一个眼疾手快,卡着脖子按在了地板上。
不好。
上来前,程长风确认了闹市巡逻的小吏离此处很近,但凡有些打架斗殴的迹象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她的目的就是激怒他,惊来官兵抓捕,再给罪名加上聚众斗殴这一条。
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薛贵这帮人的恶劣程度。
薛贵作为地痞流氓混了多年,真本事没有,但打起架来往往又快又狠。
他双手卡住她的脖子,狰狞地笑起来:“我呸,不过是个女人,也敢和小爷我叫嚣?”
她皱起眉,指甲死死抠住薛贵的手,手背破皮淌血,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不知是巡逻先赶来还是她先……
正在此时,她耳畔突然一声巨响:
“啪——”
薛贵的手立刻松了。她迅速翻身爬起,看见是一个飞来的酒碗精准地碎在了薛贵后颈上。
正后方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姑娘,扔出瓷碗的手仍高举,胸膛起伏,紧张的神情中流露出欣喜。
程长风绝不放过这一转机。她顶膝狠击薛贵的小腹,令他痛得滚到一边,然后随手抄起一片尖而长的瓷片,骑上他胸口,顶在喉咙处。
混混们想来救老大,被她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
“退后。”
死一样的安静中,程长风轻轻笑了一下,用瓷片在他脖子上比划着,模样俨然一个冷血无情的凶手,鬼神来了都得敬她三分。
周围无论是围观者还是混混都被震慑得不敢说一句话。薛贵吓到脸色惨白,浑身乱抖。
直到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冷静!勿要冲动!”
巡逻官兵们立刻列成一排,佩刀指向薛贵,试图安慰程长风道:
“交给我们,好吗?”
程长风想了想,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用刀尖贴着薛贵正疯狂颤抖的脸,从眼睛,到脸颊,再到喉尖,漫不经心,缓缓滑下:
“给我记住了,今天把你踩在脚底的,是女人,饶你这条贱命的,也是女人。”
她把瓷片摔在一旁,立刻便有官兵上前来,准备按住薛贵将他捉拿归案。
站起来时,程长风扬手赏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