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竹竹这个样子,又克制住了马上就要发出的脾气,打算先安抚人,不过他还未落实行动,想要说的话便被堵住了。
“宝,我一定拿不了头奖了。”
许竹竹一想到笼子里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吐。
竟然只是在烦恼这些吗?
裴礼殊莫名觉得她很可爱。
其实裴礼殊压根没有在意过许竹竹能不能拿头奖的事情,何况许竹竹本就早早给他打了预防针,他早有心里准备。
如果是因为这样才如此狼狈的话……
裴礼殊的心头有点痒痒,面上仍淡然道:“这有何大不了的?”
“……谢谢宝。”
许竹竹松懈地抬起手,遮住了狼狈的脸。
他无从得知,也不会意识到,这句话居然会像一颗定心丸般稳稳落在许竹竹的胸口。
让她如释重负,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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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帐篷外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许竹竹头大地拿上弓箭和马鞭,准备走出帐篷。
飒飒。
才将发了芽的种子被风吹起,盘旋着落在人们的发冠上,令许竹竹本就郁郁的心情雪上加霜。
号角声的响起,说明围猎开始了。
她再不情愿,也得给自己的大姑子面子。
“你等一下。”裴礼殊叫住了她。
许竹竹疑惑地回头,裴礼殊信步向她走来,在她的左臂上板板正正地别上一根没有多余花纹的红色布条:“这是什么?”
裴礼殊低头整理她的护具:“这是信号。”
“尽管奴隶们穿了白色的衣服,但为了更容易区分,也为了提醒其余人,保护宾客安全的布条。”
毕竟也有人会穿白色衣服,只要别上醒目的红色布条,便不会被同伴误伤了。
许竹竹好笑地看着手臂上的布条。
方才有人说了规则,射杀一个奴隶得10分,射杀一只老虎一只狼才6分。
所以所有人一定会优先去找奴隶。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干这件事,准备得如此充分。
她没忍住怀念了一下上辈子。
为了这次围猎,许竹竹还特意和林净学了几个星期的箭术,加上原身的基础,本以为这次围猎至少能得个小奖,惊艳惊艳老婆。
现在看来,是真的彻底没机会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许竹竹笑着和裴礼殊挥了挥手,将微笑面具下复杂的心理活动隐藏了下来。
“等我回来嗷!”
也罢,大不了猎张狼皮回来给老婆多做一件披风也行。
她做不到昧着现代人的良心去做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事情,也没有能力让这个时代的人放弃这项活动,但她可以不去看,就当不知道。
……
许竹竹本来是这么想的。
她牵着马特意绕开了猎场中心,想要远离那些人。
皇家猎场很大,哪怕是绕边走,也有不少猎物。
没想到的是,许竹竹走累了,停下让马儿喝水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如闪电般将她的红色臂带抢走了。
许竹竹立刻反应过来,就要去追。
追了几步,她忽然意识到奴隶抢她的红色臂带或许只是为了保命。
仅仅一根红色臂带。
给了他,他就能活下来。
而她至多不过是需要哄哄裴礼殊,这件事大概就过去了。
在活生生的人命前……
良心的重量在这一刻险险胜过了爱情的重量。
许竹竹想要刹住脚步,却没能马上停下。
在急停的冲击力下,她一个踉跄就踩上了石头,将眼前的小奴隶扯住,两个人一起咕噜噜滚进了一个该死的陷阱里。
“嘶。”
许竹竹疼得龇牙咧嘴,等疼痛感稍微减缓些,她马上撩起自己的裤脚。
疼痛感来自她的脚脖子,肿起的红包告诉许竹竹,她的脚脖子在滚落途中扭伤了,屁股墩也酸疼不已。
许竹竹在心里叫苦不迭,但等她发现身边的小奴隶的情况后,她默默放空了大脑。
小奴隶比她还糟糕,瘦弱的身子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白色的衣服被滚的七零八落,挂满了树叶与泥泞,还被她压在了身下,做了垫背的,昏迷了。
这惨样……
许竹竹真想大喊一声对不起。
她也顾不得脚上的扭伤了,连忙起身检查起小奴隶的情况。
小奴隶看上去只有八九岁,还没有发育,看不出男女,大腿和她的胳膊一样细,缺水脱皮的唇痉挛着,但就算是昏倒了,手中仍旧紧紧抓着那根红色臂带。
还活着……
许竹竹没掰开他的手指,就试了试他的鼻子,感觉有气流呼出,顿时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活着。
许竹竹拿出随身带的水囊,捡了根树枝,削了皮,用它将水引流了一点进小奴隶的嘴里。
她没学过专业急救措施,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做完这些,许竹竹叠扒叠扒衣摆,找了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坐下。
所幸这个洞并不是新挖的,而是前朝的达官贵人挖的,隐秘的很,用不着担心小奴隶被其他人捡漏。
等晚上,围猎结束后,裴礼殊看她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定会让人来找她,待那时再呼救就万事大吉了。
许竹竹眯着眼看了看头上被圆圈起的湛蓝天空,抱住双腿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一声嘤咛。
小奴隶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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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他干巴巴地看着许竹竹,好像还没有清醒。
许竹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你是谁。”
一炷香后,小奴隶对许竹竹提出第一个问题。
这让她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