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上阳宫阙春秋词> 第二十三章 皎者易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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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皎者易污(5)(1 / 2)

章青砚自始至终微笑不语。这样侃侃而谈的陈询还是第一次看到,记得刚才蓦地一见他,只觉一位俊朗男子朝自己走来,脑海里不由浮现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当时只觉得他长身玉立,容颜俊冷,举止稳重,确是与众不同,如今做了太子更与众不同——身穿淡黄色织有暗花的袴褶襴袍,头戴圆形碧玉冠,腰束金线皮腰包,本来相貌不凡,又增添许多沉稳和儒雅。

此刻,日落前斜阳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穿过窗户漏到殿内的石板上,他的脚正好踩在光线上,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在他身上细细晃漾,仿佛他也动了起来……她怔怔想着,目光不由慢慢落在他的身上忘记移开。

陈询看到她恍惚的眼神,心头不禁一荡,看着她的眼眸,希望从里面窥探出一点自己想要的意蕴。他这一看却将她惊醒,有一丝的错乱渗入眼眸,不由别过脸去——她忽然恨自己为何一遇到他的目光就心神无措,本来好好的准备与他改善关系,临了总逆了自己的心思。于是脸蛋涨得更红。霄环和荃葙觉察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又见青砚面色羞堪,相互使了一个眼神借故出去了。

晚秋初冬傍晚的日头流转飞快,仿佛一个转身就从白昼到了黑夜。太阳更低了,血一般的红,天色也变暗淡,初寒的气息袭入室内,冷得细弱的萤虫声音几不可闻。有两个内侍进来在大殿四周点上数盏陶青瓷灯,又在书案上燃起了两根蜡烛。他们的动作娴熟轻巧,连走出去的脚步声也听不到。

陈询记住陈睿的提醒,早计划好等章青均的事有所好转后再与她好好相处,也不再为了掩人耳目,逼迫自己踏入侧妃的宫殿半步。这需要循序渐进,于是他佯作不看她,只绕过正殿中央整齐摆放的两排金丝楠木桌椅茶几,独自走到大殿西脚边的金丝楠木书案前,只见一张纸上新写了一首小诗,便凝眼看下去:菊花初探头,萤虫入土丘。诗句平白易懂,只是其中的寓意不甚明白,嘴角一弯,“咦!怎么有心写出这些?”

章青砚见他问话,也只好迤逦走近书案前,解释道:“适才妾看到‘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这句话,原是出自晋代周处编著的《风土记》里的《越谣歌》,细嚼其中意思,又见院子里菊花开得正盛,就胡乱写了几句。”

陈询爱她亦是爱她这份心情,又见她主动和他谈起字句文章来,自是欢喜,顺着她的话道:“《风土记》记述了地方风俗,比南北朝的《荆楚岁时记》要早好多年。此书对于端午、七夕、重阳等等民俗节日都有记载,因此就有人编成岁时节令专著供后人翻阅。今人查考端午、七夕、重阳等习俗,所依据的便是这一部《风土记》。”看了看她,“是因为前些日子忙于寒衣节,你才寻这书看么?”

“嗯!”

“刚刚见书案上有新写的字。”他顿了顿,转过话题道,“你可愿再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没想到他有这请求,他来总不会为了看她写字。章青砚沉默中点点头,略一沉吟,拿起一根紫毫笔,在砚台里舔上半干的墨汁,微一凝神,附在书案上写起来。

秋风秋雨到秋分,秋花秋草叶沉沉。

无管秋霜秋凉至,蓬花葳蕤河塘冷。

她伏案写时,陈询的目光还来不及看写的字,却不轻易间落到她雪白的脖颈上,那鬓脚的碎发微微颤动着,脖颈下面是一件宽松的半袖襦裙,在腰间束有玉环小绶和裙带,将她那玲珑的腰身显现出来。

这一看不打紧,只说少年易于冲动,对她又是一片深情,心律不由加快,待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从她身侧搂抱住她。

“青砚!”他低喃,音腔里流露出绵绵的情意。

章青砚不期他有这举动,心突突跳起来。因他抱得很紧,本想挣扎又不敢动,只觉他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正手脚无措,陈询将她眸光里的慌乱和尴尬看在眼里,忽地一惊,连忙松开臂弯,向后倒退一步。

章青砚站直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背上冒出汗来,却也是一激,须臾便恢复清醒了。耳边传来庭院中梧桐树上雅雀“啪啪”的声音,在静静的殿堂里听来格外响亮……古往今来各种逸事她看过不少,不知不觉只怕烦恼也多了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要命的是她此刻居然心神荡漾,有些不能自持,于是极力端肃容态,将目光转向窗外,不想让他瞧出一丝半点。

陈询亦随她望向窗外。月光清幽,温柔的洒在青色的大理石板上,使得漆黑阴森的院落也拢上一层柔光。因她的无所适从、还要拒绝的模样,陈询心里不由渗满惆怅,眉宇间竟有了无尽的寂寥与落寞,眼里布满深不可测的意味,还夹着一缕复杂的依恋,口中却道:“刚才——我僭越了……我说过会给你时间,就愿意等下去。”

想起陈睿曾怪他用侧妃刺激她,未曾将细络私通他人产子的真相告诉她,现在又将计就计被胡宝芬算计着,就想让她以为他迷恋其他人引起她的嫉妒。可这个方法到底很拙劣,不但使她对他生分了,还引起侧妃、侍妾胡思乱想。他突然想向她解释,眼里精光一闪,喃喃道:“总之我对你是真心的。”又咬紧牙关,“她们——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章青砚暗自咀嚼这几个字。他也许说的是真心话,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抛开这些介意,所以做得也不尽他意,不免心生愧疚。他有了四个侧妃,一个侍妾,这些侧妃是下旨送来的,侍妾还有生下络孩子,尉迟眉月、李惠锦对他又别有深情,还让韦桃这样带着目的人也起了嫉妒心。她与他之间注定要横着这些人,她如何不介怀?尤其想起陈鉴曾对她说过“愿得一人心”,而她不过是他一个名义上的妻——名义上的。两厢比较,她的介意更深了——原来她还是在意着他有了几个侧妃!他说不过尔尔,真的不过尔尔么?

还未等她说话,陈询继续道:“无论你怎样想,我还是我,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对你是不会变的。”

这话也尽够了。他也不待她回应,又想起今日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联想到刚刚说的故事,便道:“适才说到《风土记》,我想起周处的故事,据说他没到二十岁,就臂力过人,好骑猎,不修小节,凶强侠气,纵情肆欲,为乡里所患。周处自己也深知为人所厌恶,便有改过砥砺的志向,为乡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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