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切从简”的册封典礼后,昭媛的位份并没有给我带来声望,反而是其他后妃暗地里的讥讽。
表面上的风光无限和背后的屈辱难堪,想必这就是他们要带给我的罢。
可笑的是宗政若兰在宫里这么多年,树敌不少,能说得上话的人却没几个,这一场闹剧让不少人心里大呼痛快。
思来想去,也许,这就是卫弘为了让宗政一门难堪。如今宗政武失势,宗政若兰入宫年久无嗣,宗政若莲入宫不长即失宠,又进来一个我,虽不姓宗政,但也是从府里出来的且与贵妃一党。
可是他如此费尽周折有何用,不如在我进宫后不闻不问更省事。
帝王的心,真真是永远猜不透。
茹芯呈上一碟话梅后道:“贵妃娘娘吩咐奴婢给您梳头,说一会儿要出去。”
不知道宗政若兰又要弄什么幺蛾子,想必茹芯也不知道,还是一会儿问她自己罢。
不一会儿她到了,见着我乖乖地坐在镜前满意地点点头。她拿起榻上未绣完的虎头肚兜,笑道:“妹妹这么早就备着婴孩的衣物了,真有心。不过你有身子的人还是少做这样的细活,仔细着伤眼睛。”
说完后走到镜子前看我,“你还是圆润些更好看,以前瞧你瘦的。”她见我并不答话,才说道,“一会儿咱们跟圣上去看马球。”
“马球?能不能不去?”听她说完便完全没了兴致。
她睇着我,揶揄着:“宫里的筵席你不去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个新鲜玩意儿你也不去看,就不怕圣上恼你。”
我扶一扶左边插上步摇有些坠下的发髻,丝毫不在意:“圣上知道我的性子。再说有那么多美人陪他,不会想起我的。”
她换下茹芯,拿起花钿在我额边比对,“唉,那真可惜了。听说今天是亲王们和将士们比赛呢……”
“将士?”我一怔,看向铜镜里她正觑着我的眼睛,“可有他?”
她一挑眉笑道:“自然有啊。圣上说就是为弟弟践行的。”
原来棠少要回肃州了。
我心里一沉,说:“好,我去。”
宗政若兰露出满意的笑,轻移莲步离开,声音渐行渐远:“那妹妹先准备着,本宫在琉蝶园等着你。”
茹芯弓着身子问我想穿哪件外衫,我想了想说:“拿前阵子皇后赏的嫣红茶花暗纹的绸衫来。”
她一听倒乐了:“娘娘很少穿这样艳色的衣衫呢!”
棠少,两月未见了,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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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马球场,我的目光就四处流转,看过一个个着战甲的身影,生怕错过棠少。正出神间,宗政若兰狠狠掐一把我的手臂,疼得我差点惊呼出声,只见她瞪着我,我才恍然。
今日这里聚集了多少王公贵妇,我又是后宫新得势的宫妃,多少双眼盯着我,这样明目张胆的岂不是主动落人把柄。
桂子淮领着我们去到卫弘身边,卫弘见了我笑说道:“你不喜热闹,朕还怕你不会来呢。”
我屈膝福礼,羞赧地回道:“臣妾是个俗人,歌舞那等高雅之物也看不懂,只是这马球,还从未见过,也不管懂不懂,就讨个热闹罢了。”
他微眯着眼看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你就坐在朕身边,好好看,不懂的地方,朕告诉你。”
我扫了一眼,皇后未前来,贤妃与昭仪为首的宫妃都坐在两侧,他的身侧各置了坐榻和酒盅,他近旁一张几案上只摆了酸杏、酪浆和酸梅汤,倒像是刻意为我准备着的。
落座后再侧头瞄了眼卫弘,却见他看着我的眼神中有阴鹜之色,只一刹就恢复笑意。
莫不是我看错了?
雷雷战鼓响起,两队人马已经排在场中央,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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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寻到了棠少。我日思夜想的人啊,他就在离我几丈之远的地方,只肖我大声一唤他便能回头。
可我不能。
此时此刻我坐在圣上身边,乖巧地作一名宫妃,与他,已是天壤之隔。
他在右边队伍的正中央,而对面正是恒王。毕竟隔得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身着战甲的他,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在一众青年英俊中仍然显得出挑,只是他的身影,总透着一丝孤寂。好像,去年在言心家,韩奕在我眼前离开时的背影那般。
“路昭媛,你说哪一队会胜?”卫弘不经意问我一句。
我速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心跳都快了几分。我自然是认为棠少会胜,却避过不谈:“臣妾觉得,该是恒王殿下一队获胜。”
“为何?”他挑眉看我。
我颔首笑着说:“恒王殿下天潢贵胄,此时在场上气势都更强些,更何况还有陛下坐镇,恒王必胜无疑。”
“哦?朕可不这样认为。”他的目光也落在追影背上那颀长的身影,“宗政棠少可是朕如今最得意的青年将领,他的兵法策略和马上功夫没人能比得了,如今看来,更胜过他父亲。明天他又要回西北为朕镇守边疆了,”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颇有得意之色,“这场比赛,他必赢!”
我笑着应道“是。”
宗政若兰欠身向他道:“多谢陛下厚爱,但愿棠少能不负陛下厚望。”
话音将落,比赛就开始了,卫弘仍然噙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我偷眼看他,分明看得出他的目光追着棠少,眼中似燃着一团火,越燃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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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竞争激烈万分如火如荼,棠少与恒王各自驾着马匹穿梭在对手的阻拦中,时而从马背跃起,时而翻身伏在马匹腹侧,挥杆追逐抢夺着那一颗小小的石球,场外看客们也随着那颗小石球的起落而欢呼叹息。
忽然,两人正拼抢时,追影的前蹄被恒王的球仗重重一击,狂奔中一个踉跄,只听场外一阵惊呼,棠少翻落在地,场地上扬起的尘土遮掩了他的身躯。
啊!我心头一紧,瞬间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惊喊出口,好在理智控制住了情绪,只能死死攥着手里的丝帕,将所有的惊恐都拧在了这丝帕上。
我紧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