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铁卫全都抽出剑,肃杀的铁器出鞘,凛冽人心,齐王忍着怒气按住齐郁的手:“郁儿,别冲动。”
说罢齐王上前三步,忍着愤怒问:“本王敢问太师一句,究竟是何意?”
陆禾屏住呼吸,静等郑言的回答,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郑言摆了摆手,金甲铁卫收起刀剑,他低沉的声音如此清晰:“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陆禾不自主的放松了肩膀。
须臾间她抬头,眼中噙满泪水,似乎不甘又仿佛怨恨。
隔着人群,齐郁看着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他大声道:“郑言,禾儿是我的妻子,你别想带走她!”
刚行完冠礼的少年,满腔热血,郑言却连正眼也不瞧他,只是看着齐王,道:“我要带走陆禾。”
非询问,非请求,而是命令。
交代这句,郑言再不管其他人,而是一把将陆禾从榻上拽下来。
衣衫凌乱,如瀑青丝垂下,白净透嫩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深秋的夜寒凉如斯,陆禾狼狈的被郑言带走。
九曲回廊蜿蜒曲折,郑言毫不容情的拖着她往前走,身后一众金甲铁卫跟随,路径喜堂,引众人侧目。
喜庆之音骤然停下,大家惊疑不定,直至郑言彻底走出齐王府的大门,人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马车上的珠帘被掀开,陆禾被扔了进去。
直至马车平缓行驶起来,郑言才瞧见软垫上有斑驳血迹,他望过去,看见陆禾的右脚仿佛踩碎了一地相思豆。
长发覆半张姣颜,依稀看到她弯起的嘴角,她在笑。
“你若跟齐王府结仇,这些年你有无数法子摆脱这桩婚事,等到大婚前一个时辰,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才使你做出此等行径。”郑言坐得端正,面无表情,墨黑的眼睛深邃如深渊看定了她:“若我一口咬死,是你蓄意勾引,你今日当如何了结?”
陆禾道:“一尺白绫罢了。”
郑言瞳仁微闪:“连命都不要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你突然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陆禾冷笑一声,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一个孤女,拿什么跟齐王府斗?唯一可利用的,只有这副身躯,和郑言对她母亲的那一点留恋。
郑言掐住她的下颌,冷硬逼问:“说话。”
陆禾平静道:“陆家的覆灭,我爹娘的死,只是替齐王顶罪。”
郑言一怔,手下松了一分:“你如何得知?”
见他虽然意外,却并无疑问神色,似乎一早便知此事,陆禾甩开他的手:“你应当也早就知道了,对吗?”
郑言不动如山,她却因刚刚的发力而歪倒,右脚已被鲜血糊住,逼仄的马车里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皱了皱眉,郑言抓住她的脚踝。
陆禾瑟缩了一下,郑言喝道:“别动。”
他把自己的脚放在他腿上,寒着脸,拿一条帕子裹住她被碎石割裂的右脚。
夜色森森,街上行人少来往,太师府前守卫森严,比幽巷更加寂寥。
郑言替她包扎好伤口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和她再说,回了太师府,也只让人把她送到一处阁楼。
大门被关上,有落锁的声响。
陆禾一瘸一拐走过去拉了一下门,然后无力的沿着木门缓缓坐下。
即便是被关到另一个地方,也比在齐王府好。
想到今天齐王府会受到的羞辱和嘲笑,陆禾便觉得好一阵痛快,想来明日齐王府就会变成全京城的笑柄。
也不知齐王府那边会怎么对付郑言?陆禾希望这两边斗起来,斗个两败俱伤,可她又知自己对于郑言并没有这么重要。
或许,该添把柴加把火?
陆禾靠着门,背后有月光透过门缝洒落,满室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