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沉沉下了一天,早已铺了厚厚一地。
待廖文茵疏懒的终于肯踏出房门,不觉被这雪白一片晃了眼,抬起手来挡着光。
府内的小厮早早起来便铲雪疏路,廖文茵裹着厚厚的翻毛披风,手里围着小手炉,抚着虞娘踏上马车。
这是京城贵女们的一项难得的乐趣儿,每每到初雪,便由各家贵女轮着做东,遍邀年轻的闺秀公子们,一起凑趣赏玩,今年恰好是昌宁郡主,早早就与廖文茵说定了请她定要前来一聚。
廖文茵一向不喜这些,从前也是偶然去过一两回,她心有忧虑之忧,不似那些少女般单纯不谙世事。
郡主这宴设在她母亲汝宁公主的一处庄子中,昌宁最喜热闹人缘又好,想来今日这小宴应当也是置办的很体面。
廖文茵下车时,便见一少女在庄子前等着,她身着水红色的烟云百花裙,外头罩着厚厚的狐狸氅,极为俏丽明艳,正是今天的东家。
昌宁笑着娇嗔,“真真是稀客难请,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特地来候你。”
廖文茵被这鲜活的少女情绪所染,也跟着打趣道,那我今日若是当真不来,你又待如何?
昌宁亲热的挽上她,“若你不来,我变化成那望友石,叫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廖家的嫡小姐,未来的肃王妃是个怎样的不守信之人。”
被好友这样揶揄,廖文茵靥上笑容不变,暗里手伸过去狠狠掐了昌宁一把。
堂堂郡主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出半尺高,龇牙咧嘴说你这小女子怎么如此狠毒。
二人进去后,才发觉怨不得昌宁担心自己失约,竟是许多人都已至,三三两两作堆儿凑趣在一起。
廖文茵与昌宁刚入园子,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看向她们。
两少女立于园中开的正好的红梅树下,一温婉一明艳,真是姝姝美人图,宛如仙子画。
廖氏嫡女这两日可是风头正盛,前有与雍王的传言,后又被指婚给肃王,不少人心中不知是艳羡还是妒忌,只泛着酸嘀咕她可真是好命。
廖文茵与这些人并不很熟稔,只与昌宁玩在一处说这话,却见那边有人唤郡主,昌宁竟也头也不回的去了。
廖文茵刚想跟上,却见昌宁回头示意什么,唇边的笑容泛着一丝不同寻常。
她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便听有人传声。
“殿下驾到——”
廖文茵一愣神,也不知到的是哪位殿下,昌宁虽与雍王相熟些,可她心里素来是不喜越氏母子做派,何况雍王禁足之事已传遍京城,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那就只剩——
廖文茵缓缓回身,就见沈戎河迎面向她走来。
时人京城颇爱那些俊秀少年郎,于是男人在外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听,说他寡言呆讷不识风情,说他乌煞冷面恍若凶神。
此刻瞧他一路走来,身上冷肃的气息毫不遮掩,几乎要吓到这些闺中的少女们。
只是他也并不在乎旁人眼光,这些娇滴滴的名门闺秀都是一般模子出身。
沈戎河在廖文茵跟前儿站定,看着撇开目光并不肯与自己对视的少女,略微挑眉。
这些时日打听来关于廖文茵的消息勾勒成一个端庄淑婉的大家闺秀。
男人眼里闪过兴味,这可跟他见识的廖家小姐判若两人啊。
今日特地来参加这劳什子无趣的宴会,为的就是光明正大的看某人演戏。
“如何,那东西收到了你可满意?”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嗓音低沉,宛如情人呢喃,却是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他故作亲密,余光扫着周围人按藏不住的眼神和廖文茵逐渐隐忍的表情。
兀地,却见眼前少女霎时便红了眼眶。
沈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