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还蹭在男人脚边,只是主人似乎已没了兴致逗弄它。
良久,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
“所以,并未有什么实质证据可以证实她便是岑舒?”
郎旗皱起眉毛:“主子,即便柳三娘就是岑小姐,我们亦无从得知,探子说她们二人无论去何处都是十分谨慎,多次搬家,不与周围人来往,身份实难查证。”
男人眉目一贯是冷厉,他双目微阖,面上看不出什么。
三娘,三娘,师母出身柳氏,她上头两个哥哥,在家行三,是该叫三娘的。
只是不知,她如今改了这个名字,又偷偷回京城来,是否也是知晓自己归京,想要寻他。
沈戎河睁开眼,只是此事关系甚广,岑家乃是通敌叛党,稍有不慎便是大罪。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郎旗闻言稍有迟疑:“属下在探查柳三娘之事时,发现还有一波人在查她——”
沈戎河眯起眼,手中无意识把玩着腰封上系着的玉佩。
“是廖府的人。”
沈戎河没说什么,倒是意料之中,他先前表现的突兀,若廖文茵不生疑才是奇怪。
男人沉吟稍息,倒是不觉得廖文茵能查出柳三娘的身世。
郎旗提议:“主子,是否先将岑小姐接出来安置?”
沈戎河思索片刻,站起身。
郎旗一惊:“主子,您这是要——”
“既然打听不到,那我们就走一趟。”
她们如此谨慎,再派人去打探消息也只会吓到她们,还不如他亲去一趟,也能确认这个柳三娘到底是不是岑舒。
“可是,岑小姐如今毕竟是在廖姑娘的茶坊里做事,咱们贸然前去,廖姑娘也必然会知道的。”
沈戎河却管不了这许多,他少有做事如此不计后果的时候,只是岑舒的存在,是他唯一能弥补当年力不从心的自己压在心底多年的积怨。
若是如今连老师遗孤都护不住,他又谈何肃清褚岑两家的冤案?
待到那茶坊,郎旗独身前去,只是那掌柜的自从得了上次的教训,再不敢擅离,如今即便店中无人,他也依旧依靠在柜台内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
郎旗心道不好办,先前都是向那跑堂小倌打探消息,旁的不说,掌柜的肯定是廖姑娘的人,又怎么好叫他发觉。
郎旗悄悄绕到后院,果然见后门处跑堂的小馆在那摘捡陈茶。
向其招招手,顺道摸了块小银锭子给他,耳语片刻,就见那小厮不住点头,包在他身上。
不多时,就见柳三娘挽着菜篮子从店里出来。
“三娘,做什么去?”
掌柜的难得见她出门,便顺嘴问道。
柳三娘身着暗色的棉麻布袍,虽然陈旧倒也厚实,头上为着防风裹了个头巾,听见掌柜的问话,轻声道:“天寒,孙小哥说叫我去买两个鸡蛋,回来煮酒蛋酿吃暖身子。”
掌柜的本就随口一提,也不放在心上,随她去了。
柳三娘出了门,裹了裹头巾,盘算着上哪处去能买到便宜的鸡蛋,可以多买几个,下回就不用出门了。
刚过了一个巷口,便见一个男人闪身出来拦住她,柳三娘紧张的看着他,以为遇到混混抢东西,又见男人穿戴甚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莫怕,我不是打劫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柳三娘怀中紧紧抱着篮子,眼神闪烁,显然对他还是戒心十足。
郎旗没了办法,出言试探:“岑姑娘——”
若她是岑舒,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若她不是,这也只是个不太常见的姓氏罢了。
只是柳三娘闻言,猛然抬头,惊疑不定:“你,你是?”
郎旗微微笑了:“如何,故人归京,姑娘现在可愿同我走?”
柳三娘抖着身子,僵硬着点了点头。
郎旗带她去到不远处的酒楼,雅间内,推门便是沈戎河背身立于窗前的身影。
“主子,柳姑娘带来了。”
男人闻言转过身来,就见女子面容苍白,神情疲倦,红着眼眶看着他。
“三哥哥——”
手里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柳三娘猛然上前扑进沈戎河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