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说’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老友,像在看一个生人,她不是不允许顾墨死,只是不允许连累自己的儿子;她不是不想顾墨死,只是后悔杀晚了…
错过了时机,就不会再做。这就是她的老友,精明老练的老友...
曹嬷嬷目露伤感,又想到了深宫中那个可怜的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我是上官一族的罪人,此事早已辩无可辩。只求嬷嬷高抬贵手,救救上官家,留一条血脉足矣。’
曹嬷嬷痛苦地闭上眼,可先皇雷霆手段啊,自己能救和不能救的都没能救下来,现下的顾墨可能真的是上官家唯一的骨血了!
“其实除了幽王,我还答应了一位故人...”曹嬷嬷开口:“要留住上官家的血脉。”
老太太闻言眼神骤厉,脑海中浮现一个人若有若无的影子,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然和顾墨的样貌重叠在一起!她被这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却还是稳住心神质问:“你那个故人和我想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曹嬷嬷看着老太太认真地点点头:“是,上官家嫡出长女——上官晖,也就是先帝的幽妃娘娘。”
老太太此时却诡异的放下了心,既是故人相托,那曹嬷嬷就不会出去乱讲让顾家身陷险境,可还是不确定地问:“当初就是上官老爷奉命彻查洛府走私一案,又牵连到孔家累你至此,你竟然还能如此以德报怨?
曹嬷嬷想起往事难得沉默片刻,转身看着佛像有意掩饰着说:“上官廉虽然有一万个不好,但幽妃娘娘却是极好的。她在宫中帮了我好几次,救了我好多回。上官家出事后,我去牢中看她,她唯一求我的只是保住上官家的一点血脉…”
曹嬷嬷压下心绪才又转过身看着老太太,目光中带着少见的坚毅
佛像笑口常开,她却神情严肃的向老太太保证:“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家三姑娘,也不用担心我说出去什么。若顾墨真是上官家的后人,便是幽王刀斧加身于我,我也不会说出一字半句让她陷入险境!”
“但同时,”曹嬷嬷语气一转:“若有人要害她,我也绝不应允!”
老太太叹息一声,她自是知道她这个朋友是最讲道义之人,可心下还是犹疑不定…
她开始盘转着手上缠绕的佛珠,珠子相碰发出的哒哒声在此时显得有些急促,曹嬷嬷知道老太太此时对自己不能尽信,她也知道叫一个注重家声的人开口没有那么容易,那她就只有使出一点特殊的手段才能让老太太开口
她直起身不耐烦地晃着手中那小小的白瓷瓶,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你应该证明给我看,顾墨是上官家的血脉…”
老太太不答话,手里依旧不住地转着佛珠;佛堂内烛影绰绰,映出了两人的脸上神情各异
良久,老太太才心一横般地放下佛珠开口:“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曹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认错般地扶着老太太往卧室走,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藏在自己心中很久的疑虑:“为什么你家会藏着个上官家的后人?明明你们同上官家并无交集,连我都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
她一直想不通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点,顾家和上官家一直没有交集,先皇查上官案时牵连甚广都没有牵扯到顾家,可为什么真正的血脉却藏在顾家?
老太太想到往事还是觉得嘲讽,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说你不知道了,就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曹嬷嬷显然不信,皱起了眉头抱怨:“老姐姐,相识一场,都这个关头了还这样子骗我!”
老太太不急着辩解,只反问:“你可还记得宏儿在哪读的书吗?”
曹嬷嬷沉思片刻后答:“这件事你还专门写信同我讲过,说是你儿子聪慧,被白鹿洞书院的陈先生收下了。”
老太太自嘲一笑:“确实是太聪慧了,聪慧到连自己的同窗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曹嬷嬷真的被她搞糊涂了,男子书院还能有女子不成?更何况女子又不用科考,何必去书院?只消得家里学堂便够了
“一个男子的书院,却混进去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世家大族的贵女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老太太目光如炬,神情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曹嬷嬷扶老太太坐到榻上,打量着老太太不像撒谎的神色:世家大族、贵女子?
当时上官家确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而当时上幽妃娘娘早已入宫也就不可能是她,那就是她那一母同胞的妹妹——上官墨!
曹嬷嬷猜出了答案,心内一片哗然:世家贵女,女扮男装,与自己朋友的儿子私相授受…
而以上官家当初的地位便是十个顾宏烨拍马也比不上啊!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是缘还是孽…
可以后来人的角度来说,这是一段孽缘无疑。
老太太沉默不语,而此时的沉默无异于是默认
曹嬷嬷嚯地把白瓷瓶放下,站起身指着老太太质问“你出手害死那两个妾室和庶子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以你的为人,根本就不会让顾家留下窝藏罪臣之女的名声!”
老太太看了曹嬷嬷一眼,叹了一声,知道再也瞒她不过,索性和盘托出,疲惫地点头说:“是。”
曹嬷嬷还气的站着,老太太烦了她一眼,拉她坐下抱怨:“若换作你是我,家中藏了一个逆犯,这个逆犯还早早地跟你儿子拉拉扯扯,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风范,若她一朝出事还会累及全家,你会忍得住不下杀手吗?”
曹嬷嬷讷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佛像前她还责怪老友心狠,但易地而处换做自己呢?自己就有把握不这样做吗?不杀掉那个威胁家族的人吗?
诚然,她的选择和老太太是一样的,没有人会愿意在自己家中埋雷,而且还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雷
老太太看出了她的想法,叹了一声又开始说好话:“我知道她可怜,也知道她无辜,什么幽妃自戕,上官家谋反,这些事她都知之甚少。即便是知道了也阻止不了上官老爷的一意孤行,可谁叫她要姓上官呢?我虽害了她,可到底还是按照妾室的身份将她葬入了顾家的祖坟,叫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