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张成岭哭着扑过来。
“傻小子哭啥丧勒,我还没死呐。”老李有气无力骂着。
“青招姐姐......”蒋雪悄悄拉着青招的衣袖。
青招了然:“小雪想要我救他?”
蒋雪点头。
青招上前接过老李,凝神探脉,片刻后便从袖中掏出一瓷瓶。
“吃了它,可以护住你的心脉。”
瓷瓶中的小小药丸,正散发着药草独有的清香,还带着些许苦味。
老李毫不犹豫吞下药丸,不消片刻面色似有好转,“多谢这位——”
“你救了小雪,我本应报答。”青招淡淡道。
老李还是再三谢过,才将目光转向周子舒。
“痨病鬼,你叫啥名?”
“周......周絮。”
“周絮,好,好,好,”老李咳喘着,缓上一口气,“你坐了老子两次霸王船,一次三钱银子,还要滚上利息......你要不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就得还老子。”
“你想要我做什么?”周子舒皱眉。
“我要你,要你把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的赵敬手上!”老李抓着周子舒的手,“我这破身子支撑不到太湖。”
“李伯伯我不走!”张成岭哭喊。
“小雪不能走,”青招皱眉道,“我家姑娘吩咐过,一旦镜湖山庄留不得,便要接小雪去姑娘那里。”
“小姑娘不去便罢,傻小子必须去!”老李眼底泛起无奈,“他也只能去太湖了。”
周子舒终是答应了老李的请求,为了自己的祖宗十八辈,也为了这像极了师弟秦九霄的傻小子。
“周叔。”张成岭向周子舒叩头。
蒋雪抬头问向青招:“青招姐姐,我们要去季姐姐那里么?”
“是,我也是出来替姑娘办事偶然路过,姑娘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形。”
姓季,与蒋雪相识,周子舒暗自思忖着,这个蒋雪口中的“季姐姐”,是否就是当年的季沉。
可她明明死在了自己眼前,还是自己亲自监刑的。
“青招姑娘。”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衣人突然开口。
“公子可有事?”
白衣人微笑道:“我看周兄和张小公子身上都带伤,不知贵府可有空闲之处,供他们疗伤?”
青招奇怪地瞧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颇为冒失的要求。
何况她们身居隐蔽之处不宜见人,带蒋雪一人回去已是冒险,更遑论带这浩浩荡荡一群人。
“青招姐姐,”蒋雪颇为可怜地摇着青招手臂,“李伯伯和周叔救了我们,成岭哥哥季姐姐是认识的,他们都是好人......”
青招被蒋雪一通卖乖扮可怜哄得头晕脑胀,最后不知为什么,竟经不起磨人便点了头。
直到青招带着这一队人出现在小院门口,还在懊恼着自己方才的决定。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姑娘不会怪她的吧......
可周子舒管不了青招作何想法,他伫立小院门口,此时内心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时隔多年再见季沉,周子舒只觉得她伶仃可怜得很。
脸颊瘦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鲜妍润泽。一袭水青衣衫更衬人苍白纤弱,斜倚在院中摇椅上,半合着眼,似是睡了过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眼前病弱女子,便是当年大庆西北境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
也不知季沉如今伶仃单薄的脊背,能否顶住昔日的卓著战功。
周子舒的思绪早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飞得无边无际。
她没死。
这几年的纸钱香烛,都白给她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