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看完了一场大戏也各回各家品味。
肃羽昭跪得久了,还是被徐舜臣扶起来的。还未等徐舜臣说话,小舟便疾步而来,将徐舜臣挤到一边,带着哭腔道,“阿昭。”肃羽昭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乖,不哭。先回宫,听话。”小舟说不出话,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先跟着禁卫军回宫。
“殿下今日,令臣钦佩。但殿下太过冲动,此事本应由臣来……”眼看徐舜臣又要开始叨叨,肃羽昭赶紧打断,“行行行,你还有脸说我。你不是不管这个事了吗,今天干什么又冲上来?”
“这本是臣分内之事,但对殿下而言不是。”徐舜臣沉声道,似是很气她冲动之举。
“好了,我既参与此事,便没有不管之理。左右此案了结,也算是解了我心中一桩大事。”肃羽昭了然道。
徐舜臣仍是担忧,“放逐边关一事,殿下可想好了?若是不愿,臣亦可再去请奏陛下。”
肃羽昭摆手,“无妨,这本就是我所求。”
徐舜臣沉默不语,仍在自责。肃羽昭却无所谓地笑道,“何必愁眉苦脸的,我还未向你道歉,那日冲动误会你是我不对。倒是想不到你竟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么多证据,连刑部都揪出来了,不愧是状元啊。”
“殿下可知,那日臣是故意引你误会,只想殿下不再插手此事。谁知殿下竟执着至此……”徐舜臣苦笑道,这大概是他唯一失算的一环。
“竟是如此……”肃羽昭喃喃道。
禁卫军来请肃羽昭回宫,右相也让侍从来叫徐舜臣,两人的对话就这样被匆匆冲散。
是夜。肃羽昭披着夜露从御书房缓行至瑶华宫,小舟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此刻见到肃羽昭,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宫灯,向着肃羽昭跑去,将她抱了个满怀,可怜巴巴道,“阿昭。”
肃羽昭抚摸着她的后脖颈,像抚着一只委屈的小猫,两人携手往瑶华宫中走去,小舟迟疑问道,“父皇真的要让你去献阙州?”
方才肃羽昭回宫,立刻被召去了御书房,谈了不多时,便将此事定下。肃羽昭点点头,“多好啊,这不是正好合了我意。”
“那去多久呢?明年你可就及笄了,要出宫建府,还要谈婚论嫁了。”
肃羽昭轻笑,“你以为我在乎出嫁?倒是建府这事,你得帮我盯着,得造得好看点,还要宽敞点。”
小舟仍是满脸忧愁,拧巴着小嘴,肃羽昭掐了掐她的小脸,“好了,我的小金丝雀,就乖乖等着我成为大将军回来吧。”
因为明面上还是对她的惩罚,所以给她准备的期限不多,但肃羽昭还是磨蹭到了这个案子结束了以后才准备动身。施照及刑部侍郎在卷卷铁证之下无可辩驳,被处以斩首。匆匆从洛河一带赶回的工部尚书回来时只能给自己唯一的儿子收尸,听说一见到自己儿子的棺椁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卧病了良久。
徐舜臣因为此案,也受了惩罚要白干一年的活,但是俨然成了朝堂中的新秀,保皇派视他为政敌,旧臣派与他避嫌,各皇子倒是争抢着要将他收为门客。徐舜臣干脆利落地以闭门自省的名义一概拒绝所有人的示好与敌意。朝堂一阵诡谲波涌,工部尚书在连续卧床几日后请辞,两部一下空出了尚书和侍郎两个重要职位,各派又是一番斗争。
前朝的涌动连带着后宫这几日也明里暗里热闹得很,皇后一边忙于施威一边又给肃羽昭准备着行囊。反而肃羽昭本人像个闲的,太学那也罢了课。记得她去向严太傅请辞时,还装作特别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拖欠好久作业找借口,“太傅对不住,你几月前布置的那篇关于公门的作业,我怕是交不上了。”
严太傅倒是一脸豁然,笑道,“殿下已经交给老夫一份最好的答卷了。殿下的赤心与勇气,令老夫钦佩。”
肃羽昭简单地理解为就是不用交作业咯,以后也不用上学了。于是在动身的那一日,她潇洒地背上了自己的行囊,挥别了帝后还有小舟,一马一剑朝着她向往了很久的边疆而去。
听说闭门自省不问世事很久了的徐舜臣这天也低调地乘着马车在城门口等候了多时,终于等到了那个嚣张飞驰而来的赤色身影。
“吁——”肃羽昭认出了右相府的马车,紧急勒马。
徐舜臣也从马车中而下,此时正值深秋,天还未大寒,徐舜臣却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披上了大裘,脸色也有些苍白。肃羽昭怪道,“你生病了?”
天有些微雨,带着丝丝凉意,徐舜臣乍一迎着风不住地咳嗽,脸色更白了几分,“无妨,从小的老毛病了。乍暖还寒之时总会咳上几日。”所以这几日他闭门不出也不全是为了躲避朝堂纷争,确实是身体有几分撑不住了。
肃羽昭难得没有嘲笑他弱不禁风,只干巴巴地担忧了几句,“身子不好,你还出来吹风作甚,好好在家养着就是。”
“殿下要走,臣自然要相送。”只几月之期,两人之间却好像有了无数的牵绊和默契,徐舜臣轻启唇拱手道,“待君归来话无愁,尽陶陶,还似风神。”
肃羽昭对这种文邹邹的话不甚擅长,便数落道,“你少说那些你们读书人酸了吧唧的矫情话。”接着倒是想起很久以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徐舜臣对她说的话,“宫宴那天,你对我说的什么,什么末节什么先,到底什么意思?”
徐舜臣没想到这么离别伤感的气氛突然被她奇怪的脑回路搅得尴尬,只好如实道,“意思是,习礼仪当是我等所做基本之事。”
“哦”,肃羽昭还没过脑子就应了声,等反应过来便瞪大了眼睛道,“好啊,原来你那会骂我没礼貌呢。”但转念一想,那天她也没什么礼仪好讲,礼仪这种东西她从小就不屑守。
“守礼是为明心,殿下之心赤诚自由,自是不必守礼来昭明。”徐舜臣从善如流地打圆场,肃羽昭却被他这副难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逗笑,“好了,不必哄骗我。”
徐舜臣也轻笑着,两人相视一眼,皆知离别之时早已到来。
“快回去吧,这里风大,我也该走了。”肃羽昭退后一步,状似轻快地说道,又嘴贫地嘱咐了几句,“我不在的时候,可别被别人调戏了。查案别总熬夜,待会病死了。保重,若是可以,便等等我,等我回来。”